四下張望,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閃進我的視線中,我差一點兒驚訝的撲倒在地上,一手撐在桌延,好不容易穩住重心不穩的身體後,我張嘴欲喊。
“倪……唔……”一隻大手捂住了我的嘴,聲音又硬生生吞進了肚子裡,我驚惶的抬起頭,正對上墨年陰霾的眼眸。
“我們走。”他將手中那袋熱乎乎的東西塞我懷裡,一把抱起我往一輛小三輪大步走去,一邊在我耳邊輕聲說道:“噓,不要叫,讓她發現我們就糟了。”
出於對墨年無條件的信任,我最終選擇了緘默,眼睜睜看著對街的單倪上了一輛小巴士,離去……
那輛巴士上掛著一張牌子——至流倉。
第七十章 奶奶
墨年買好火車票,離發車時間只剩下五分鐘,不知開往哪裡的列車已經停在站臺上,我懷疑他根本不在乎去哪裡?一心只想著快點離開。
吃完包子時,火車已經開了有十多分鐘,我埋首在剛買的報紙中,心有餘悸的盯著幾則有關旅鼠的報導,看樣子,這件事還沒有落下帷幕。
“沁……沁……”墨年突然用手肘輕輕頂了頂我,將手機湊近我眼前,示意我看上面的內容。我孤疑的望了他一眼,什麼時候開的手機我都不知道,而且這還是他第一次讓我看手機上面的簡訊內容。這一路上,他不時在跟什麼人互發簡訊,很神秘的樣子。
“這是什麼意思?”看完簡訊後,我不解的望著墨年,單倪?自殺手冊?催眠暗示?要小心是怎麼回事?
“我們在懷疑單倪跟旅鼠之間有關聯。”
“什麼?呵……呵……”我整個人有些木然,“不可能的,單倪怎麼可能……”
“沁,你聽我說……”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墨年都在跟我講述他在精神病專科醫院裡發生的一切,以及他的懷疑。
聽完墨年像說故事般的敘述,我沉默了好久,打心眼裡沒法接受他的說法。
“你排除我的嫌疑,是不是因為我是個殘疾?”我低下頭,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害怕會看見傷害的答案,人嘴巴可以騙人,可眼睛騙不了人,我知道我這是在自欺欺人。
“不是!”果然,他連想都不想,緊張的否認道。
“那為什麼不懷疑我?”我突然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問道。
“因為,湯。”
“湯?什麼湯?”我微怔。
“單倪喜歡熬湯,可她自己從來不喝,都是我們倆兒在喝,如果要說下藥的話,和進湯裡的可能性最大。”
“照你這麼說,那她也要害我了?那我為什麼還能好好的坐在這裡?她至少有不下上百次下手的機會,可她沒有害我,她一直在保護我,墨年!”我傷痛欲絕的推開他的手,失聲喊道,心如刀割般的痛。
“我不知道,我承認有些地方我的確還沒想明白,但你現在的症狀的確跟我一樣,不是嗎?幻覺、不安、妄想……等等這些,都是藥物造成。”
“不!不一樣。”我平靜的看著他,說道:“我跟你不一樣,兩年前,無論是夢裡還是現實,我都是這樣的過來的。你以為我那些書是怎麼出來的?我告訴你,它們都是真實的,真真實實發生在我世界裡的事情,我是個病人,真正的病人,你明白了嗎?”淚模糊了我的視線,我哽咽得說不出話來,看見他像根木頭似的愣在那裡,又更是難過幾分。
“還記得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情景嗎?我昏過去了,因為我不能見血,哪怕是相片裡的血也一樣。”我又繼續說道,將一直以來埋藏在心裡的秘密傾洩。“從小我就跟奶奶住在一起,我沒有父親,沒有母親,天天晚上做惡夢。因為我是個殘廢,上學時總是被小朋友欺負、嘲笑,甚至連老師都嫌棄我是個累贅。我盡最大的努力去討好他們,我告訴自己,這不是他們的錯,可我換來的是什麼?是侮辱!是陷害和背叛!同桌說我抄她的作業,班主任說我考試作弊,他們都想著法子要把我趕出去!就因為我是個孤兒,是個殘廢!”
捂住胸口,童年時候的記憶一下子湧了上來,那段被封閉的記憶,我再次推拒墨年關懷的手臂,大口的呼吸,好不容易鎮定下來。
“我一共換了六所小學,最後奶奶不得不放棄,在家裡自己教我識字看書。知道嗎?我最好的朋友就是咪咪,或許你不記得了,那隻死去的貓。你以為莉莉可以替代它,不!沒有誰可以頂替咪咪在我心中的位置,沒有。從惡夢中驚醒時,是它陪伴我度過漫漫長夜,聽我說話,陪我哭。奶奶,是了,還有我的奶奶,你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