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就屈起一膝跪下,認真檢視我。我在咳嗽的間隙,聽到他清清楚楚地嘆息了一聲。
我好不容易終於調勻呼吸,咳得臉上發熱,視線不能聚焦。
“……傷到哪裡了?”芬丹耐心地等我喘完,輕聲問道。
我胡亂抹抹臉上的淚,吸了吸鼻子,把雙臂亮給他看。拜婭拉下手還挺狠,我雙手雙臂上,皆是一道道深深的血痕。
還有,我跌倒的時候可能撞到了肋骨,腰側感到一陣悶痛,也許撞出了淤青。
我當然不能就勢撒嬌,顫巍巍扶著自己撞痛的腰側,就要爬起來。“我沒事,你指揮軍隊去追擊惡魔吧……別讓他們跑了……哎喲!”
我的勁道不慎用錯了方向,又抻了淤青的腰側一下,這一回疼得有點狠,我齜牙咧嘴,不禁叫了一聲苦。
芬丹的一隻手及時扶上我的右臂,有力地將我的身子撐持起來。他並沒有下令追擊,只是簡單地說:“惡魔死傷大半了,剩下的現在也追不上了……你逞什麼能?居然單槍匹馬地跑來和那個惡魔領主鬥?”
我從他的語氣裡聽出憤怒,慌忙解釋:“我只是看她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周圍又沒人保護,覺得擒賊先擒王,把她拿住了,剩下的惡魔軍隊就一個都跑不掉了嘛……”
“簡直胡來!”芬丹憤憤地喝止我。他看著我的表情,就好像我是艾羅蘭排名第一的小白。
“你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長?你到底知不知道惡魔領主都有多危險?你到底要在戰場上吃多少次虧才知道厲害……”
我愣愣地望著他憤怒的臉龐。經過如此一番激戰之後,他甚至連那一頭很正的金髮都沒有亂,在正午的陽光照耀下閃閃發亮。可是他清晰深刻的五官此刻全都擠在一起,眉心的皺褶深深刻成豎著的“一”字形,顯示出強大的怒意。
一點也沒有愛。
一點也不友善。
一點也不親切。
這樣的聲色俱厲。
這樣的鄙視我。
這樣的刻薄,罵著我的時候簡直是輕車熟路,一看就知道以前就已經練習過很多次了。
可是,我的眼裡逐漸湧上了兩股濃濃的熱流。
芬丹,我能不知道,惡魔領主有多危險麼?我自己,就是一個惡魔領主啊。
芬丹,不知道惡魔領主真正有多厲害,多危險的人,是你吧。
我就這樣愣愣地仰著頭望著他,直到他狼狽地停止了對我的訓斥,低聲詛咒了一句什麼,很不友好地轉身拖著我就往城裡走去,完全無視我一路上跌跌撞撞才能跟上他的腳步。
“該死的,我能跟你講什麼道理呢?……算了,跟我去醫療帳篷!”
我一路上簡直狼狽至極,長裙拖在腳下,又要極力跟上芬丹的步伐,不知道幾乎絆倒了多少次,最後簡直是被他生生拖到要塞裡臨時搭設的醫療帳篷外的。
我一看這個地方,有點發愣。
原來,臨時的醫療帳篷就搭建在上次關我禁閉的草棚子旁邊。也許是那裡空地較大,方便大張旗鼓地對傷員進行醫治和急救。又或者那間草棚子臨時還能改作他用,此時那間草棚子也是房門大敞。
突然,那個芬丹的心腹加蘭,從草棚子裡躬身鑽出,一眼看見我和芬丹,怔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飛快走到芬丹身旁,對他俯耳說了幾句什麼。
芬丹的表情亦是一怔,回頭看了看我。
加蘭肯定地又對芬丹點了點頭。芬丹略一沉吟,就對他說:“找個醫師到這裡來。我們先進去看看。”
加蘭領命去了。芬丹這才皺著眉頭看向我,說:“你又在草棚子裡搞什麼破壞?……你跟我進去看看!”
我呆了一呆。我能搞什麼破壞?我連那搖搖欲墜、四面漏風的破木板牆都沒捨得踢上一腳。
不過芬丹已經雷厲風行地把我扯進了那間草棚子,指著一面牆,問道:“那些奇怪的符號,是不是你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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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定睛一看,原來是我禁閉期間,閒來無聊,拿破石片刻的歌詞,不禁膽子先怯了三分,陪笑道:“嘿嘿,嘿嘿。”
芬丹仔仔細細把那些字都看了一遍——自然,他一個字也沒看懂——又轉過頭來皺眉問我:“這些,都是些什麼符號?莫非,是什麼符文……”
哎呀呀,他又要懷疑我了。我慌忙滅火。“啊不是不是!這些都是字,是……是東方大陸以前的古文字,這些是一首詩……”
芬丹聞言,不但沒有放鬆下來,臉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