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胖子蹁腿上了三輪車,招呼著小哥倆兒也上來坐好。正所謂身大力不虧,看胡胖子肥頭大腦一副養尊處優的模樣,蹬起車來竟是飛快,三輪車嗖嗖地穿街過巷,一會功夫兒便到了地界兒。吉慶和二蛋兒跳下車,抬頭一看,卻是個飯店。
胡胖子氣喘吁吁地也下了車,大著嗓門喊了一聲,吆喝人出來卸貨,扭頭看那哥倆還在遲遲疑疑,上去推了一把:“愣著幹啥,進去啊。”
“叔不是在食堂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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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慶疑惑的問。
胡胖子嘿嘿一笑,說:“食堂那是叔上班的地界兒,這是咱自己家開的。”
說完,招呼著兩人大咧咧往裡走。剛走到門口,從裡面出來了兩個人,正迎了個滿面。
走在前頭的倆個小年輕兒一看就是夥計,一男一女。男的穿著一件早就看不出本色的白卦,前襟一片片的油漬,女的卻是乾乾淨淨,粉撲撲的棉布短袖工作服,即合身又挺括,小立領也扣得嚴實。
倆人衝胡胖子打了個招呼,匆忙的上去把三輪車上的菜筐往下搬,吉慶返身想跟上去搭把手,剛一回頭,又被胡胖子叫住了:“來來來,認識一下你嬸兒。
“吉慶回頭,這才看見還有一個女人邁步出來,笑滋滋兒地立在門口。個子不高但也不算矮小,身子骨倒是挺拔苗條,白白淨淨的,眉宇間透著一股子清麗端莊卻讓人又有一種沒來由的親近。尤其是那一臉的笑,讓吉慶覺得暖和到了心裡,說不出的熨帖。
瞅著那女人綿綿的笑容,小哥倆不由自主地便有些侷促,張了張口卻咋也說不出話來。吉慶心裡卻在嘀咕:這女人瞅著挺好,配了胡胖子,白瞎了。
胡胖子嘿嘿地笑,扭頭和女人說:“楊家窪的,上次那魚就是他們的。”
女人“哦”了一聲兒,忙側身讓出條道兒,依舊是滿面笑容地招呼著小哥倆兒進屋。
直到走到女人跟前,吉慶才緊著哈了哈腰,滿臉堆了生澀的笑。
飯店不大不小,或許是時候未到,吃飯的人還沒有,整個大堂顯得寬寬敞敞卻清爽亮堂。兩溜飯桌,大概有十幾臺,鋪著雪白的桌布。大門對面和很多飯店一樣擺著個櫃檯,櫃檯上整齊地疊放著賬本算盤。櫃子後面是一排酒水櫥,花花綠綠地酒瓶擺了好幾層,看上去琳琅滿目。
哥倆個進來,遲遲疑疑地不知所措,後邊那女人早就跟了上來,笑呵呵招呼著他倆找個桌子坐下,轉身又去櫃檯拿來了茶壺茶杯。
“小哥倆累壞了吧?這得多早出門啊,也忒不易。”
女人笑盈盈地給吉慶和二蛋兒斟滿了茶水,聲音也是綿綿的。回頭又喊了聲“胖子”讓他拿煙。
胡胖子慢悠悠走過來,撕扯著煙盒,扽出兩根就往吉慶和二蛋兒眼前扔,吉慶和二蛋兒忙伸手張張惶惶地接住,又小心奕奕地放在了桌子上,訕訕地咧嘴笑:“不會抽菸呢還。”
“不會好,可別抽,這玩意兒不是他媽好東西。”
胡胖子大咧咧從桌子上拿起了一根兒,掏了洋火點上,深吸了一口又濃濃地吐出,冷不丁又想起了啥似地,望著吉慶和二蛋兒,指著女人又強調似地介紹了一遍:“我媳婦兒,你們得叫嬸。
“吉慶和二蛋兒忙又站起身,齊刷刷地叫了一聲,這回卻不再遲疑了。
“聽他那個呢,啥嬸不嬸的。”
胡胖子的媳婦格格笑了一聲,坐在了一邊,順手從旁邊桌子上拿過了一笸籮蒜,一邊剝著一邊問:“倆兄弟楊家窪的?”
吉慶和二蛋兒連忙點頭應了。
“那可是好地界兒,比我們那兒強多了。”
“嬸也是下面莊兒的?”
吉慶喝了口水問。
“可不,高臺兒的。”
高臺兒吉慶知道,大概離楊家窪有五六十里地的路程。
“瞅著嬸兒可不像呢。”
吉慶堆著笑,小心的說。
“咋不像?抖摟抖摟照樣兒掉土渣兒。”
女人笑得越發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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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那地界兒可比不了你們楊家窪,要地有地要水有水,我們只能打地裡面刨食兒,看老天的臉兒吃飯呢。”
胡胖子慢悠悠地搭了話。
“可不,楊家窪多好,都說是寶葫蘆呢。”
女人應和著。
吉慶和二蛋兒沒和人這麼樣的聊過天,初時也不知道咋去接茬,只好哼哼哈哈地支吾著。聊了幾句,被胡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