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孜霄依舊失眠了,半夜醒來後,他和往常一樣,去了暮兮的房間。她睡得很熟,呼吸清淺,面容柔和,看起來和平時並沒有什麼兩樣。
牧孜霄輕輕地掀開被子,睡到她的身邊,握住她微涼的小手,輕輕地搓『揉』著她的手指,目光掃過她的身體,落在還沒有絲毫變化的肚子上。
那裡面有他的孩子,他發誓會好好愛他,會把自己的一切都給他,卻還是改變不了,她母親生病需要吃『藥』的事實。
牧孜霄的大手,忍不住放到她的小肚子上。暮兮不悅的推了推,又沉沉的睡去了。
他多想要一個他們的孩子呀,牧孜霄看著她,神情一片灰暗,但他卻更想他能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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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瓷磚,白牆壁,很大的空間裡擺滿了密密麻麻的電子儀器。
在另一個半球上,現在還是炎炎的夏日,即使到了午夜,也會熱的直冒汗。
秦澤習慣的抬了抬頭,摘下眼鏡,『揉』了『揉』後脖頸,然後起身,拿起計算機旁邊的水杯。
他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已經蒼老了,一點也不像二十三四的大男孩,倒像是四五十歲的鬱鬱寡歡的中年人,事業不得志,家庭不得志,似乎什麼都沒有希望了。
活的不好,死又沒有信心,只能一天苦巴巴的等死,唯一的期盼就是死亡來臨的時候不要讓自己那麼痛苦。
“記得以後多喝綠茶,對眼睛好。”她從包包裡掏出一大包的綠茶遞給自己。
秦澤看著杯子裡已經泡的快要爛掉的茶葉,突然傻傻的笑了。
他拿著水杯,進了洗漱室,他慢慢的把茶葉倒到馬桶裡,按動按鈕看著茶葉旋轉著在自己的眼前消失,然後起身,開啟水龍頭,他洗杯子的動作不由的停了下來,抬頭,看著那個蒼老到連自己都陌生的男人。
鬍子好幾天沒有颳了,頭髮也長的厲害,目光灰暗著沒有一絲的光澤,就連面板他都覺得像樹皮似的,乾裂到沒有了任何的感覺。有時候他會覺得自己這樣作踐自己很不值,可是更多的時候他寧願這樣作踐自己,最起碼,泡在這裡的時候,他的心不再是空空的。
電話突然響了,然後慢慢地停止了,然後又響了起來,反覆著,他恍然覺得什麼都在反覆著,就連痛苦都在反覆著。
慢慢地有一點感覺,慢慢地加重,直到高『潮』,然後慢慢地消減,慢慢的消失,再慢慢的開始。
他突然痛恨了這一切,一年了,整整一年了,在三百六十五天裡,有三百天他都在這個地方,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那些傷口卻還是新的,鮮血淋淋的。
電話接通了,牧紫菱委屈道:“為什麼不接電話?”
“在忙。”秦澤慢慢的開口,就覺得自己很久都沒有說話了,都忘記怎麼說話了。
“半夜兩三點的忙什麼呀。”牧紫菱聽到他這樣說不覺得安心了很多,喜悅的欣賞著鏡子裡的自己。
不等秦澤開口,牧紫菱突然心血來『潮』道:“我飛去找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