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楠永遠都不會忘記,如山如神一般的父親,跪在女人面前,低三下四的承諾,“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打你。我就是心裡難受,肖倩羽,我心裡難受。我愛了你四十年,從你出生我就守著你。為什麼你就能看看我?為什麼你不能和我試一試?我沒他有錢有權,但我比他更愛你。他放棄不了的我可以為你放棄。”
可那女人只是哭著說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多麼不負責的話,多麼讓人無助傷心的話!
沈思楠永遠記得父親死的時候,露出欣慰的笑,“你以為就你可以為她死嗎?我也可以,覃譚,我愛她愛的命都可以不要,怎麼忍心讓她受苦。”
原來這世上真的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暮兮突然就釋懷了。她甚至帶著笑問:“那你想怎樣呢?我媽死了,我爸死了,你爸也死了,你想怎樣?”
“我要你跟我,”沈思楠俯身看著那張日思夜想的臉,眼眸裡甚至有了溫柔,殘忍的溫柔,“覃暮兮,你這輩子只能是我的人。”
然後暮兮就笑了,像是聽到了這個世上最好聽的笑話,“但我結婚了。沈思楠,我結婚了。”
“那就離了!覃暮兮,他並不愛你!”
他並不愛你!可真是殺人誅心的話。暮兮只覺得一把刀狠狠地插進了心臟,血嘩嘩的流了出來,痛的連呼吸都不敢。
她拼命努力維持著這個謊言,以為找到了靠山,沈思楠就可以放過自己。她故意穿的珠光寶氣,故意帶著司機開著豪車,可為何,最後變成了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你,你怎麼知道,怎麼知道他不愛我?”
沈思楠看著她眸光迅速暗掉,眼神空洞而迷茫。他只是猜的,想著那樣的男人不可能愛上她這樣的女人。就算愛,他挑撥挑撥他們之間的關係也挺好的。卻沒想到——。
沈思楠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暮兮,以前他怎麼罵她欺負她,她都挺直著腰板,一臉的倔強,可現在她卻像是失去了整個世界的孤兒,全身上下都被痛苦浸透了。
“你,愛上他了。”
“和你無關,”暮兮緩了緩情緒,沈思楠並非朋友,她不願和他多說,也不想說,“我要想想,想想你說的話是不是真的。除非你給我證據,我願意替我的母親為你作出補償。但是你說的跟你絕無可能。”
暮兮從櫃子上拿下包,掏出墨鏡戴上,“跟你也行,什麼時候你能從牧孜霄手裡搶人了再說。”
沈思楠上前一步,擋住暮兮的去路,那些恨和怨迅速地收斂了,好像又回到了那個酷而冷的英俊男孩,“我還是等著你被他拋棄好了。”
“那你就等著好了。”暮兮繞開沈思楠,離開了。
沈思楠看著暮兮的背影,微微眯起的雙眸,冷而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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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孜霄沒有回來,暮兮不知是鬆了口氣還是失落,她躺在浴缸裡,感受著溫熱的水帶給自己的舒適,卻隔絕不了心裡陣陣的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