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很安靜,靜到甚至能聽到咀嚼的聲音。暮兮埋頭拔著飯,試著把存在感降到更低。
牧孜霄偶爾瞥一眼狼吞虎嚥的暮兮,煩躁就又加了一層。牧孜霄剛想放下筷子,盤子裡突然多了一塊魚肉,他順著筷子看過去,瞳孔不由得一縮。
月兒看牧孜霄面無表情,拿不準自己做的對不對,甜甜一笑,“霄哥哥,你應該多吃點魚。”
暮兮手中的筷子頓了頓,食不知味的把米飯塞到嘴裡。
牧孜霄看了眼沒有反應的暮兮,嗯了一聲,拿起筷子,夾了一小點,放到了嘴裡。
月兒心滿意足的笑著,又用公筷夾了青菜放到了牧孜霄面前的碟子裡。
暮兮剛來牧園的時候,也想做一個好太太,因為家務有人做,飯菜有人做。在牧孜霄為數不多的晚餐時,她也曾像月兒一樣,給他夾菜,盛湯。
可他都會淡淡的說一句,“你坐下吃你的就好,你是牧太太,不是我請來的傭人。”
那時候李嫂還說,牧孜霄重規矩。卻沒想到,他的規矩也有破例的時候。
暮兮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我吃好了,你們慢吃。”
牧孜霄看著暮兮離開的背影,握住筷子的手又緊了幾分,眸子深處一片冰冷。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若是以前,她肯定很想看到這樣的畫面的,他有了心愛的姑娘,而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可現在,心裡卻百般不是滋味。
暮兮泡在浴缸裡,仰頭望著天花板上柔和的燈光。試圖理順她和牧孜霄的關係,好讓自己清楚明瞭,這只是一份交易,而她除了聽他的話,沒有任何的資格抱怨。
他為了保護月兒娶了自己怎樣?對自己好如何?不好又如何?大婚夜帶領一個女人回家如何?和心愛的姑娘調情又如何?
這絲毫都和他們的這段婚姻不衝突,他拿了50萬,買了自己的兩年,他讓自己怎樣,自己就怎樣好了。
身子已經破敗,一次如何?千次又如何?
本就是無愛,他對別人如何,和自己也沒什麼關係。
可就是心裡酸的厲害,可就是某個地方在隱隱作痛,可就是會想起那個早逝的孩子。
暮兮閉上眼,屏住呼吸,把頭埋進水裡。
況且她收了他的大禮,珠寶,鑽戒,還有房子,哪一樣不是價值連城,哪一樣都是她這輩子拼了命都賺不到的。
所以她應該滿足的,怎麼會有人在收了人家的財以後,還會想要人家的愛呢?想想都覺得貪得無厭了。
暮兮說服了自己,既然他不想離婚,就等契約到了不就好了,反正也快一年了。這一年都撐過來了,下一年也不會有什麼事情了。
暮兮笑了笑,給自己加了油,從水下出來,睜眼就看到站在一邊的牧孜霄。
他沉默的抽著煙,高大的身子帶著帝王般的壓迫感,柔和的燈光給他本就俊美異常的輪廓填了一層柔光,有著王子般的溫柔陽光,又如帝王般君臨天下時的霸氣和威嚴。
牧孜霄親眼看著她臉上的笑凝結,破裂,眼眸裡的亮光隱去,像是活見了鬼。心裡原本就強壓著的怒氣又加了一層。
“你就如此不待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