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作八口。你還真能忍呢!那天,唐潛站在你身邊,是不是?動刀的人是唐則,是不是?你今天見了他,居然裝作不認識……真有你的!”她越說越氣,不斷地蹬著被子。
他聽了這話卻幾乎要笑起來。
“你別老擰我……”他捏住她的手。
“就擰你啦!就擰你啦!”
兩個人扭打了起來。
“別折騰了,荷衣!”他喘著氣道:“床都快被你踢垮了。”
“那天我教你的小擒拿手呢?這麼快就忘了?真笨……口渴不渴?要不要我去幫你拿杯水?”
黑暗中,他搖了搖頭,卻聽見她“咕咚”一聲,喝下了一大口水。
“好啦,我答應你……不找他們啦。反正,唐家的人我也殺了不少。”她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擔心我。”
“……”他摸了摸她的手,坐起身來:“你先睡罷,我還有一些醫案沒有看完。”
荷衣睡得早,起得早,大多數時候他會先陪她睡著,再爬起來讀醫案,寫東西。
“已經很晚了……”她拉著他的手:“睡罷。”
“今日事今日畢。”他笑了笑,給她掖好被子。
今天他擔心了幾乎一整天,什麼事也沒有做。醫案早已堆得有半尺高了。
孫芳,久嗽而喘,凡順氣化氮,清金降火之劑,幾於遍嘗,絕不取效。一日喘甚煩,視其目則脹出,鼻則鼓扇,脈則浮而且大,肺脹無疑矣。遂以半夏湯投之,一劑而減,再劑而愈。
他沾了沾硃砂,批道:“今雖愈,未可恃也。當以參術補元,助養金氣,使清肅令行。”
林振南,年已古稀,原有痰火之疾。正月初,因勞感冒,內熱咳嗽。痰中大半是血,鼻流清水,舌胎焦黃芒刺。語言強硬不清。喘急不能睡,亦不能仰。醫治半月不瘳。策診之,兩手脈浮而洪,兩關滑大有力,知其內有積熱痰火,為風邪所閉,復為怒氣所加。故血上逆。議者以高年見紅,脈大發熱為懼……
飛快地讀完,他寫道:“法當先驅中焦痰火積熱,後以地黃補血等劑收功可也。 凡哮喘火盛者,白虎湯加黃連、積實有功,外以清中丸同雙玉丸夜服,調理而安……”
方才在湖心小亭一坐,受了點冷氣,他的左手寫字已有些吃力。頭一句還勉強能將幾個字寫得一般大小,往後,字開始越來越大,越來越散架。
他捉著筆,一筆一劃吃力地寫著,寫完這一行,已累得冷汗淋漓。
再往後,他整個手腕痠痛難忍,握筆已感到十分困難。
他把筆放到一旁,換了一隻手。
他的右手風溼更加嚴重,肘部已有些不大靈活,所幸還捏得住筆。
饒是這樣,他仍舊寫得慢,寫得吃力。以這樣的速度,就算是寫到天明,也寫不完。
他扒在桌上寫了整整一個時辰,只批改了六份,卻累得頭昏眼花。
然後,他的胸口便有一種說不出的脹悶……太陽穴上青筋跳動。
眼前的字跡模糊起來。
他連忙放下筆。抬起僵硬的左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杯裡的釅茶早已涼透。他的手摸來摸去找茶壺。
“在這裡。”身後一個聲音輕輕地道,將一碗熱茶遞了過來。
“我一個人來就行了,你去睡……別管我。”
他接過茶盅喝了一口。
那茶盅很小,仔細一看,卻是一個酒杯。
他詫異地看著她,道:“為什麼要用酒杯?”
“你的手還拿得動茶杯麼?”她看著他微微腫脹的手腕,道。
“可能是受了一點寒,不要緊,我已服了藥,過兩天就會好。”他連忙將手縮排袖子裡。
“我來幫你。你說我寫,不過,別挑剔我的字啊!再差也比你現在寫的強。”她擠到他的輪椅上坐了下來,拿起毛筆。
荷衣的字寫的並不差,大約與她練劍有關係罷。一年下來,她已識得不少字,全是慕容無風教的。
“不用……”他整個人累得靠在她的背上。
“又跟我客氣呢?”她捅了捅他,笑道:“說罷,寫什麼,慕容大師?”
“弦細而微,此陽明之經本虛。”
她嘩嘩兩下,寫完了。
“這麼快呢?”他大吃一驚。荷衣的手雖沒有毛病,寫字卻一慣磨磨蹭蹭。
一看,竟沒有錯。
“佩服我吧?這可是以劍法寫書法……嘻嘻,就是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