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地,不顧一切地往上爬。
……手掌上滿是沙土,已磨出了血。他極度艱難地搬動著自己,只上了一級便力不能支地倒在欄杆上。
那可怕的疾病又開始發作,他頹然癱倒,垂下頭,忍受著心頭一陣襲來的絞痛。
一片槐葉悠悠盪盪地飄下來,掠過他的頭頂,落在面前的臺階上。
他注視著它。
風乍起,槐葉飛向空中,飄向深谷。
他明白自己早已墜入了幻影,在記憶的深谷中,他正加速墜落。
人只有在悲傷的時刻更加真實。
如果時空的另一端還有一個世界在等待著他,他將帶走自己與荷衣的所有圖卷。
將它們在那個魂夢可以復活的地方一一展開。
空谷中迴盪著嗚咽的風聲。
溫暖的陽光灑在肩頭。
他的身體已因激動而疲憊不堪。
他知道自己無法見到亭上的女子。
但今天仍是一個美好的日子。
他靜靠在欄杆上聆聽天籟。
那深沉的回聲似乎來自亙古,讓他憂傷,又讓他解脫。
腦中閃過與荷衣相處的日日夜夜,每一個細節都如蛛網般透徹清晰。
那一瞬間,時間滾滾向前,湧向童年。
第二十一章
荷風清夢一隻冰涼的手忽然緊緊地抓住了他。
“你沒事罷?”一個含糊不清的聲音問道。
隨著那聲音一道傳過來的,還有一股濃郁的香味。
一股混合著花椒、茴香、馬芹、蒔蘿、麥黃和紅曲的香味。
他原本正在吃力地喘息著,聽了這話,渾身一震。
那嗓音他再熟悉不過,可是口音卻又完全不似。他原本心疾發作無法挺胸的,為著這道疑惑,勉強地抬頭看她。那一瞬間,他整個人就象突然被釘住了一般,身上的骨骼——從尾骶至頸間——一寸挨著一寸地僵硬了起來。
那小個子女人的一隻手正拿著一塊燒餅,嘴裡還嚼著什麼,看樣子,正在吃午飯。
見他一言不發,只顧著喘氣,她嘆了一聲,將他扶著坐穩,跑到樓下拿回了輪椅上的毯子,將他的半身裹了起來,一陣忙碌之後,方將口中食物嚥下,道:“這裡風大,我送你到上面去吧?”
她一臉滿不在乎的笑容,對他的注視毫無反應,好象坐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個陌生人。雖是如此,她的手已然攬住了他的腰,預備將他扶起來了。
他一陣窘迫,推開了她的手,道:“不用。我……我沒事。”
一抹無可奈何的笑意在臉上漾開,她雙手叉著腰,看著他,道:“沒事?你曉不曉得你現在的樣子看起來有多麼可怕?身上手上全是血?”
他無語。
“你費了那麼大的功夫往上爬,一定是想到亭上去看一看,對不對?”
他搖頭。
“別看我個子小,其實力氣大。別客氣。”她皺著眉看著這個固執的人。
仍舊搖頭。
他打量著她額上靠近髮際之處的一塊疤痕,那裡似乎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