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平添了許多或輕或重的色澤,讓人移不開眼睛呢。垂下眸子慢條斯理地將餘下的咖啡飲盡,墨染輕叩桌面,不經意地問道:“相里似乎對中國很熟悉呢!相里是中國人吧?”
“嗯,我祖籍是在中國。小姐還要喝杯咖啡嗎?”相里起身收拾咖啡杯,見她搖頭繼續道:“說來小姐雖然在美國長大,其實也是個血統很純正的中國人呢。”
“怎麼說?”墨染好奇地問。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這些,也因為沒有接觸過外界,自然不曉得自己與他人的區別。
相里想了想說道:“墨先生是美籍華人,夫人是臺灣人,他們的兒子自然是中國血統的中國人了。小姐的母親是中國大陸某個世家的女兒,和小姐的父親相愛有才了小姐。只是可惜的是,小姐的母親早逝,不然小姐也不會……淪落至此……”
最後一句說得恁地小聲,幾乎是含在嘴裡吐出,墨染聽得不太真切,不過倒是聽得出相里語氣中滿滿的惋惜之意。從來沒有見過所謂的父親母親,墨染倒沒有什麼失落的感覺。
墨家的兄弟姐妹眾多,墨染和他們不親,而他們也不被家族長輩允許來打攪到她的學習及心緒,所以墨染自己一個人在這個房子裡生活了十幾年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只是午夜夢迴間,見不到那個表面上很驕傲骨子裡卻又很怕孤單的男孩和那些人,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
相里候在一旁,見小姐纖長勻淨的指尖輕撫過唇角若有所思,也不去打擾,直到又見她無意識地望著窗外發呆,忍不住勸道:“小姐,如今澳洲那邊的公司已步上軌道,美洲和歐洲也有人坐鎮,比我們預料的還要好,您要不要出門去旅遊放輕下心情?”
最近,她的視線總是若有似無地望著窗外發呆,這是不是一種隱性的情感,欲脫離困囿一方的牆舍,展翅高飛呢?困了十六年,相里不明白如今已是自由之身,再也無人可以桎梏她,為何還將自己鎖在這番狹隘天地?
“不用了!”墨染搖首,沒有打從心裡願意接受的人陪伴的旅行,她寧可不要。
她為自己的想法怔了怔,眉心稍微蹙了蹙,然後舒展開來,快得讓一直盯著她的相里懷疑自己眼花了。似乎被那個男孩慣壞了呢!緊湊無慾地過了十幾年,現在為何卻已不能習慣沒有人陪伴的日子了呢?
相里在心裡嘆了口氣,“小姐,過幾天便是您十七歲的生日了,您喜歡什麼形式的生日宴會?墨先生想為你舉辦一個隆重的晚會,正式將您介紹給各企業財團的青俊精英認識。”
墨染疑惑地望向她,“認識?我為什麼要認識他們?”
相里這回真正要嘆氣了。這到底是怎樣的精英教育啊?怎麼會把好好的一個花樣少女教育成這等不識人間煙火不通世事的小白模樣?明明商場上殺劃果敢的少女現在卻一臉純良的表情,讓相里心裡好生彆扭憂鬱,滿腹糾結。
“只是大家認識認識罷了,沒有為什麼!”
墨先生,您說要為她找個好對像談談戀愛然後結婚生子的計劃恐怕是要落空了。小姐她根本就是一根不開竅的愣木頭嘛!相里在心裡默默暗忖。
“不用了,我沒興趣!”墨染沒什麼情緒地說。
“是!”
墨染回眸,定定地看著相里垂首恭敬立於一旁,欲言又止。
“相里,還有什麼事嗎?”
相里一向不多話,今兒個倒像是開啟了話匣子一樣了。
相里躊躇了會兒,輕輕道:“小姐,為什麼您要將墨粲少爺安排到監管澳洲公司的特別執行總經理一職?他有一雙野性的眼睛!”一雙慾望深沉得無法窺視,蟄伏黑暗,不斷隱忍蓄存實力的眼睛。
慢了半拍才恍然憶起相里口中的墨粲是誰,青潤無瑕的目光落在相里面無表情的臉龐上。聽說,墨粲是她同母異父的哥哥,比她還要大上十來歲。墨染見過他幾次,每次兩人視線相對時,總覺得他們兩人某些地方很相似。而且,他有一雙驕傲又孤寂的眼睛,彷彿沉斂了幾個世紀的情感,和小初很像呢。
“不要緊的,他是墨家的兒子,我的哥哥。而且他有這個能耐做好一切,爺爺也很欣賞信任他呢!”
這是養虎為患啊,小姐!
相里不知如何解釋,見她又撇過臉,微微失神地盯著窗外廣袤無垠的天空平野,無聲喟嘆。
他們教會了她各種專業技能、權謀武技,卻獨獨忘了教會她人世間的各類情感與常識……若是連渴望走出困囿自己十幾年的牢籠的情感也不瞭解,死死守在這方天地,是不是活得太悲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