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從陳建業手裡的摳出來的東西,及陳家拼湊出的二十塊錢和幾尺布票都放在了八仙桌上,包括葉知知原本那張包錢票的新手帕,唯一缺的是楊秀麗丟的那一雙新鞋。
不過陳建業無論如何也不肯承認自己偷了鞋子,他們娘倆從酒廠裡來就直接去了供銷社,剛出了鎮口就被葉知知堵在了路上,捉賊拿髒,陳建業死豬不怕開水燙,就算說溜了嘴也不肯承認,葉知知也拿他沒辦法。
草草吃過晚飯後,陳家人各懷心思睡下,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陳爺爺就換上過年才穿的體面衣裳,揪著想溜的陳建業,綁了家裡唯二的兩隻大母雞一道往酒廠去。
陳爺爺原本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讓趙秀菊去,怕她拎不清壞事,但趙秀菊放心不心自個兒子,擔心葉知知使壞,陳爺爺還沒發話,就死活要跟著。
跟著就跟著吧,這事她本就是罪魁禍首。
一路上陳爺爺再三叮囑趙秀菊放老實點,要主動認罪態度要好,趙秀菊聽沒聽到耳裡葉知知不知道,到了這時候趙秀菊還擔心陳建業走路太累,要葉知知騎單車帶陳建業。
“胡鬧!給我老實點走著!”陳爺爺拿這拎不清的兒媳沒辦法,也不多話了,全程板著臉。
趙秀菊不敢再多話,看葉知知的眼神滿是怨念,倒是陳建業一路都老老實實地沒說話,陳爺爺看了多少還是有些欣慰的,只是可惜他欣慰得太早,到了岔路口,一個不注意陳建業就撿著小路溜了。
陳爺爺氣得夠嗆,追又追不上,最後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跑遠,趙秀菊倒是在心底誇兒子機靈,不過瞅著公爹的臉色,低頭垂眸做老實狀。
一路上陳爺爺不住地搖頭嘆氣,感嘆著說陳建業以前不是這樣樣子的,說他小時候有多聰明懂事,現在變成這樣全怪陳奶奶和趙秀菊婆媳,把他好好的大孫子給慣得不成樣子。
葉知知在一邊走著,只當沒有聽見,陳建業變得這樣,陳家爺奶和陳志堅夫妻哪個能逃得了責任?
到了酒廠,陳爺爺讓葉知知領著他去找領導,趙秀菊心裡懼怕,拉著葉知知到一邊,“二嬌啊,你可是從我肚子裡爬出來的,媽這回是做得不地道,這不是被人捅咕的麼,你,你在你領導面前多給媽說說好話,我保證,保證沒有下回了。”
“誰捅咕你的?”葉知知心裡有懷疑物件,但更想聽趙秀菊親口說出來。
趙秀菊眼珠子溜了溜,正要湊近說話,餘瑞芳抱著藍色軟殼的帳本從樓上下來,見著葉知知嘴角高高勾起,眼角餘光掃了眼旁邊的趙秀菊。
“哎,這不是阿姨嗎?陳二嬌,上次就是阿姨來領的你工資,這該不是又來找你問路來的吧,這看著也不像是陌生人啊,你倆長得這麼像,嘖嘖。”餘瑞芳想起領工資那天丟臉的事就慪,正好逮著趙秀菊和葉知知在一起,哪裡會放過,直接拿葉知知的原話來懟她,她倒要看看葉知知敢不敢當著大家的面不認媽。
“哎喲,阿姨你怎麼來廠裡啦,不會真是來問路的吧。”說著不等趙秀菊回話,捂著嘴笑起來,“真是……我倒是忘記你們宿舍發生的事兒了,嘿嘿,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原本見到餘瑞芳就要上前寒暄趙秀菊頓在原地,還想拉她給自己做下證明,死丫頭做衣賺錢的事兒可就是她給自己透出來的,可沒想到餘瑞芳的諷刺張口就來,臉色頓時大變,瞅了眼沉著臉的陳爺爺,縮了縮脖子,心裡轉過點彎兒來,這姓餘的是拿她當槍使了啊!
說著走過葉知知身邊,得意地挑了挑眉,“真是好大的臉,出了一屋子賊還敢往廠裡來,嘖嘖。”
視線掃過趙秀菊,眼裡無盡的鄙視深深刺痛了趙秀菊的心,“你那當賊的兒子呢,這是沒臉來了?哎呀,我都忘了說了,那天可是有人親眼見著你兒子偷東西的。”
伸出手來翻了翻葉知知綁車頭的東西,看了眼葉知知,一邊唸叨一邊去開辦公室的門,“嘖嘖,人證賊贓這是都有了啊……”
誰也沒有料到趙秀菊會突然發難。
“嗷……你這個瘋婆子快放開我!”餘瑞芳剛把鑰匙捅進鎖眼裡就被爆怒的趙秀菊扯著頭髮拖了過來,懷裡抱著的帳本散落在地,尖叫聲把辦公室裡的人全都惹了出來。
趙秀菊就是個鄉野村婦,潑得很,跟她哪有什麼道理可講,她現在認準了是餘瑞芳害她,又急於證明自己的清白,哪裡還管得了許多,就連餘瑞芳喊著要上派出所也不怕了。
她力氣大死死揪住手裡的頭髮,扯著餘瑞芳連連痛呼,蒲扇大的巴掌往餘瑞芳身上拍打著,痛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