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瑞芳心裡如何惴惴不安,葉知知是管不著,原本以為和陳主任談過話以後,流言的事就算完。
也是葉知知太過天真,上輩子過得太順風順水,唯一與她有關的流言大概就是三十歲過後親戚們各自揣測她不婚的原因,大多也是揹著她說,這還是她人生第一次直面帶有深深惡意的流言。
廠裡當天晚上就貼的告示出來,然而卻半點用處也沒有。
第二天辦公里有幾張單子需要糧站的蓋章,陳芳芳走不開,她就自告奮勇地去了,走到鎮上她才知道,謠言的力量,比她想像的要可怕得多。
她總共就往鎮上走過兩回,一回是出來閒逛,二回是去找鄭福仁做衣服,按理來說認得她的人頂多就那麼一兩個,就連鄭福仁只怕連她叫什麼都不知道呢。
可突然之間鎮上的人好像都認識她了似的,不是葉知知敏感,這些人分明就是指著她在嘀咕些什麼,臉上帶著各種嘲笑、怪笑、訕笑……
忍著怒氣去糧站蓋了章出來,葉知知才微鬆一口氣,管蓋章的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大姐,認出她來了還笑著安慰了她幾句,讓她不要把流言放在心上。
慶幸的同時,又覺得無語,她到底是有多出名,那大姐就上下打量了她兩眼就喊出了她的身份,可見這流言的力量有多強大。
而且,她有那麼好認嗎?葉知知摸摸臉,無奈地往回走。
從前替明星化妝時,她們總向她抱怨輿論暴力下壓力有多大,日子過得多痛苦,還有好幾個因為網路暴力而抑鬱的,那時候她嘴上安慰著,心裡卻有些不以為然。
現在可算是真切感受到了,她覺得她也快要抑鬱了,這些人難道就沒有帶腦子嗎?貼到酒廠門口的告示他們難道看不見嗎?不知道那些不實的流言會給她帶來多大的傷害嗎?
歪曲事實到底能讓他們得到多大的快(樂)感,才能這樣肆無忌憚地傷害無辜的人。別人也沒當著面指明道姓地說,她還不能去跟她們爭辯,而且這種事越爭辨反而越解釋不清,只能等它自己消去。
剛出了糧站沒多遠,葉知知就在岔路口被兩個打扮正常行為流裡流氣的社會男青年堵住,矮個的那個滿臉油光,臉上帶著一看就覺得猥瑣的笑,高個的那個跟竹杆似的,一雙吊梢眼看上去有些刻薄。
葉知知在心裡把鄭福仁這個始作俑者罵了個狗血淋頭,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心,古人誠不欺我!
“小妹,咱們耍個朋友唄。”矮個的那個靠在岔路口的樹上衝她吹著口哨,見她黑著臉要走,忙喊,“哎,別走哇,下午在大個子家裡烤麻雀吃,你來不來。”
“……”葉知知腳步一頓,不肯承認自己確實饞了,距離上次的土豆燉肉已經過去好久,她早饞肉饞得不行,可是她再饞肉也不會同這樣的人來往,名聲多重要,她算是深有體會。
現在她身上背了這些亂七八糟,她自己都不知道具體的流言就已經很糟心了,可不想再給自己增加罪狀,然後讓那些閒來無事的人把她瘋狂妖魔化。
見她要走,個高的那個一個箭步竄到她的面前掃住去路。“嘖,鄭福仁那老頭你都看得上,怎麼著,瞧不起我們兄弟?”
葉知知停住腳步,上下打量了他們一眼,目光掃過街上的派出所,“行啊,我這裡還有點事兒要辦,不如你們先陪我走一趟。”
兩人對視一眼,眼裡閃過驚喜,他們就是聽了流言來調戲調戲,沒想到這小娘們這麼騷氣,想都不想就直接跟在了葉知知的後頭。
三人就這麼光明正大地正在街上,別人想不看見都難,看著她和這兩人走在一起,大家心裡都嘀咕起來。
這兩小子不是鎮上打流的高個大山矮胖二山嘛,兩個沒爹沒孃的孤兒,從小吃百家飯長大也沒個長輩管著,沒什麼大奸大惡,但偷雞摸狗的事情沒少幹,二山還有個壞毛病,就愛扒少婦們的牆頭,風評爛到了泥裡。
這姑娘和這二人走在一起,看大山二山那喜不愣瞪的樣子,難道……
“我說你個小姑娘,年經輕輕的,怎麼這麼不要臉!光天化日之下就跟男人走這麼近,這要擱早幾年,就應拉你去批鬥!搞破鞋!”鄭福仁店門口,穿藍襟褂的老太太板著一張老臉,衝葉知知吐口水。
葉知知看了眼她和鄭福仁相似的面相,懶得理會,徑直往派出所走去。
“你去那幹嘛?”大高個不樂意往前走了,拉住二胖子。
揚了揚手裡的單子,“蓋個章子,怎麼?你們不用進去,在門口等我就行。”
大高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