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紅枝的時候,目光驟然變得柔情似水。
蘇季頓時有種想把他一腳踢飛的衝動,心裡大罵這一臉色相的赤腳道士,究竟想對我娘做什麼?
半晌,太甲真人氣勢洶洶地走向角落的一男一女,隨手拉過一把椅子,大方地坐在二人中間。
“三師叔……你怎麼來了?”鬱紅枝的聲音有些怯弱,那語氣好像做壞事被大人發現的小孩子。
太甲真人二話不說,拿起兮伯吉甫的筷子,把桌上各式各樣的菜都大吃一口。一副狼吞虎嚥的樣子,好像隨時可能把自己噎死。
“別管我!你們繼續聊你們的!”
說罷,太甲真人把嘴裡含著的菜,硬生生噎了下去。
鬱紅枝和兮伯吉甫對望了一眼,誰都不再說話。
兮伯吉甫心想,既然鬱紅枝叫這道士師叔,那便是長輩,既然是長輩,自然不能缺了禮數,於是恭敬地為他斟了一杯酒,遞到他面前。
太甲真人見酒杯過來,眼中頓時寒光一閃,緊緊握住兮伯吉甫的手。
兮伯吉甫的動作頓時停在半空中,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流了下來,一張白皙的俊臉驟然變成了醬紫色。
蘇季的臉色也變了。他看得出來,太甲真人這分明是在故意試探自己父親的修為。
鬱紅枝輕喝一聲:“三師叔!你這是做什麼!他只是個普通的凡人!”
“他是凡人,但不是普通的凡人。聊了這麼久,你不會不知道他是誰吧?”太甲真人說話時,手上絲毫沒有放鬆。
鬱紅枝低下了頭,神色莫名地緊張起來。
“師叔當你真的不知道,再來告訴你一遍。他是二十四歲官拜太師,人稱大周第一美男子的青峰甫郎。周天子親命大臣作詩為頌,文武吉甫,天下為憲。”太甲真人盯著兮伯吉甫,用戲謔的語氣說道:“像你這麼了不起的大人物,貧道不配合你的酒,反倒應該敬你才是!”
說罷,太甲真人猛然鬆開兮伯吉甫的手,順勢向前一推!
杯裡的酒撒了兮伯吉甫一臉,酒漿順著髮間流淌,弄得他一身溼漉漉的,很是狼狽。
太甲真人嬉皮笑臉地說:“哎呀呀呀,真是不好意思。不小心手滑了。”
蘇季看在眼裡,一股怒火竄上心頭,恨不得衝過去把太甲真人的腦袋塞進炭爐裡。狐九也覺得那道士做得實在過分。
然而,兮伯吉甫卻是一臉從容,用舌頭舔了舔流到唇邊的酒,嘴角居然還掛著一絲笑意。
蘇季不禁佩服父親的定力,轉念一想太甲真人雖然來者不善,但這正是父親在母親面前表現的最好時機。
太甲真人望著低眉不語的鬱紅枝,陰陽怪氣地說:
“小紅枝,你這一年來苦苦尋找的兮伯吉甫,就在你眼前。造化玉牒就在他身上。為何還不動手?”
第八十章 神仙倒
鬱紅枝沒有回答,只是低眉不語。
她當然不是回答不了,而是不敢回答這個問題。她知道問題的答案就在太甲真人心裡,無論自己怎樣回答,對一個知道真相的人來說都只是謊言和敷衍。而她絕對不會把真相說出來,至少絕對不會當著兮伯吉甫的面說出來。
蘇季感覺母親自從見到太甲真人,就完全變了一個人,身上的傲氣蕩然無存。一個師叔就讓她有如此大的變化,無法想象她的師父該是多麼厲害的人物。
太甲真人見她始終不肯說出真相,便替她說了出來:“小紅枝,你就算能騙過你師父,也騙不了你師叔我。你若肯對這小子動手,只怕也不會等到現在。你這一年來心有雜念,凡心浮動,修為毫無精進。追根溯源都在這小子身上。你是萬年一遇的玄門奇才,眼下渡劫大關在即,切莫為了小兒女的私情壞了天道飛昇的大事。”
鬱紅枝被一語道破心思,臉上泛起紅暈,頭垂得更低了。
兮伯吉甫表面上波瀾不驚,心裡卻是洶湧澎湃,早已偷偷樂開了花。
蘇季也聽出了門道,原來父親並不是單相思。自從上次一別,母親也已情根深種。
不過,最可笑的是這個太甲真人,人家一個女孩子的心思,他一個大男人居然瞭解得如此細緻入微。這表明他才是心懷不軌,凡心最重的那個,難怪他始終成不了仙。
太甲真人瞟了一眼兮伯吉甫,對鬱紅枝說道:“師叔今天來,就是要幫你了斷凡心,讓你看看什麼叫做,仙道之下皆為螻蟻!”
“師叔,你要對一個凡人做什麼?”說著,鬱紅枝把頭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