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書的朱宣低下頭用自己的鼻子尖去戳妙姐兒的小臉蛋兒,同時笑道:“妙姐兒,你總是要尊重一下先生吧。”是幾時西席淪落到這種地步,學生是閉著眼睛選一個舒服的睡姿聽課,朱宣失笑道:“你可不許睡。”
“表哥放心,”妙姐兒往外看看,自己手裡拿著書過來,房裡的燭火還是通明,並沒有熄去大燈,光線足夠好,自己怎麼會睡得著。一隻手撫著自己衣襟上的同心結,再把眼睛閉上,長長的眼睫在臉上突閃幾下,才道:“我不睡,表哥你說吧。”
歷朝歷代,歷次變法,無一不是農耕,鹽鐵等與民生最息息相關的事情。商殃也好,桑弘羊也好,農田、水利與賦役一直是大臣們為朝廷斂財的重要手段。
沈玉妙沒有睡著,事實上聽完了反而更精神了:“表哥,如果那鹽什麼的都歸我們自己來管,是不是會出息很大?”晉王殿下折騰來去的事情都是為了錢,不過人人都一樣。
朱宣把書放下來,人是在沉思:“官鹽開採量年年忽高忽低,官鐵打造的農具大而無當,使用年限短,釀私酒有暴利,引起糧價也跟著上去。如果歸我們自己管當然是好,但是私鹽私酒私鐵仍然是存在。就象是那銅礦上,再殺人也還有人偷運銅錠出去。人為財死。”
“可是,架空鹽官又是怎麼說?”沈玉妙覺得很是驚奇,居然還能架空鹽官。朱宣淡然:“鹽稅歸朝廷,當然大家就不會太用心去關注鹽的產量,鹽官是朝中所派駐,分派到各處當然也有自己不好好管的,用架空鹽官來推託自己職事上的不利,也有的就是實情。”
沈玉妙一下子聽得很明白,看來不管哪一位封地之主,都會插手私鹽。大眼睛又在朱宣臉上轉上一轉,懶懶打上一個哈欠,往朱宣懷裡縮了一下,笑嘻嘻道:“先生。。。。。。哈。。。。欠,辛苦。。。。。。。哈。。。。。欠,我們睡吧。”
覺得自己這樣的西席有些丟歷代名西席人的朱宣聽著這樣纏綿於哈欠的道謝聲,笑著摸摸妙姐兒的頭道:“好,咱們睡吧。”往外面喊一個丫頭進來挑燭花,滅了幾盞大燈。房裡一下變得幽暗起來,只有幾盞小一點兒的紅燭繼續在亮著。
如音悄悄走進來,對房裡的瑞雪悄笑道:“我們都吃過了,給你們留下來,快去吃吧。”王爺給王妃預備的宵夜進了丫頭們肚子裡。瑞雪等人讓如音先去吃,聽見她這樣說,才笑著都去了外間,桌上宵夜還是熱氣騰騰,讓人聞到香味就能勾起饞蟲來。
留在房裡的如音把自己的鋪蓋鋪下來,再幫著瑞雪等人也鋪好,窗外偶然吹過的呼呼風聲中,夾雜著房裡的零星笑語,過一會兒就才轉為安靜。
一大早,朱宣與妙姐兒才去沐浴,出來以後坐在錦榻上,看著窗紙上天猶未明,朱宣先交待妙姐兒:“昨兒對你講了書,今天你再怎麼忙活,也抽點時間自己讀上幾遍,繼續說到這一塊兒,眼前這幾天就只讀這個書。”
“是。”沈玉妙今天早上很是恭敬先生,然後回話:“今天我只去各處看一看過年的擺設等東西,一處一處看過來,下午應該是有時間的。”看著小丫頭捧著紫檀的小托盤進來,上面是兩蓋碗的紅棗茶,忙接過一碗來先給朱宣送到手裡,才笑問朱宣:“表哥,今天哪裡去?”
不能不想起來,昨兒晚上燈下對自己纏綿悱惻,那些夫人們今天又要來找了吧。有時候很是沮喪,自己的生活就是應付朱宣身邊一個又一個女人。
朱宣手捧著蓋碗,倒沒有亂想,反而笑著想一想:“去馬市上看一看,昨兒臨昌侯府的老三對我說,有一群好馬問我要不要,想來是他認識的人,一會兒他來約我一起去。”喝了兩口紅棗茶,突然手扶著蓋碗感嘆一句:“我只擔心我今天不能安心去買馬。”晉王殿下不要鬧出什麼事情來,又把我臨時弄進宮去才好。
對面也坐下來的妙姐兒接過丫頭送過來的紅棗茶,輕輕笑道:“表哥,至少我讓你安心去買馬。”沈玉妙想一想今天應該是很忙才是,自己還煩不過來,不會去煩到朱宣。
一大清早,夫妻對坐著說話,丫頭們輕手輕腳服侍,沈玉妙微微有笑容問道:“表哥什麼時候回來?”一不小心就會開溜的人,昨夜琴音還在耳邊,沈玉妙下意識地問出來這麼一句。
“如果沒有別的事情,下午早早的回來看著你念書,再給你講一章。”朱宣心裡沒底,晉王這樣大動作,應該會在過年前弄點什麼才是。今天避到城外去買馬,就是不想一宣我就進宮,我先跑遠一點兒,等我進宮去,該議的事情也議得差不多了,難道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等我去才能定下來。又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