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他之外,金吾大將軍裴休貞左遷,任代州都督,此亦河東著姓,深得人心。再然後,陛下母家竇氏,有族親竇銘官居嵐州樓煩郡太守,官聲清隆,且與嗣畢國公兼駙馬都尉竇十郎親厚,私底下對大帥推崇得很。大帥若擔心朝中非議,只消把這三個人報上去,請陛下聖裁,無論誰人為河東節度副使,都不會有任何問題。”
第1024章 念君舊恩情
能夠提出一個有利於自己的人選,那是運氣;能夠提出兩個有利於自己的人選,那是實力;能夠提出三個有利於自己的人選……那就是不可動搖的底蘊了!所以,時隔多年再到河東,高適建議的第一件事,杜士儀就不禁讚歎連連。
固然河東是有這樣三個人在,而能夠提出這樣三個人作為河東節度副使的候選,而且還能夠堵住悠悠眾口,足以證明高適在河東的這些年,對人員和局勢確實是瞭若指掌。
儘管杜士儀之前還帶了杜甫回長安,但因為他要改道河東,擔心朔方那邊不能領會長安的局勢變化,就早早把杜甫派回靈州了。而此行既有高適,他也就樂得當個撒手掌櫃,將這通舉薦節度副使的奏疏交給了高適來執筆。
不同於之前還回京求取了一個新進士功名,方才回靈州繼續安安心心當幕府官的岑參,高適對於科場竟彷彿是死了心似的,王忠嗣幾次徵詢都搖頭拒絕下科場。他下筆如有神地擬就了一份奏疏,見杜士儀拿在手中一目十行地掃過,竟是不更易一個字,便吩咐從者立時透過驛站送往長安,他不禁又找到了當年賓主相得的感覺。
平心而論,王忠嗣和杜士儀都是那種很容易讓文武傾心的主帥,這些年他從來不用愁英雄無用武之地,也不用擔心遭人忌,所有風雨,全都給王忠嗣一手遮擋了下來。如若不是考慮到河東的大好局面不容破壞,他也不會放棄前往河隴,而是留了下來。
這樣一封奏疏送走之後,高適便陪同杜士儀先行啟程北上。杜士儀前時微服前去嵩山草堂拜見盧鴻,這一程他是以河東節度使的身份出巡本地,一路的排場自然不同。樹纛鳴鑼,牙兵隨侍,州縣官員無不迎出城外,即便他並不喜歡如此,但他今後並不會長留河東,也只能聽之任之了。不過時間緊急,迎送之外,他卻也並不停留多久,從太原北上第一站,過忻州定襄郡時,他在秀容城內停留的時間便是短短一個半時辰,讓太守和縣令全都鬆了一口大氣。
而過了忻州之後,便是代州境內。這裡是杜士儀曾經呆過兩年的地方,甫一入境就有鄉中父老聞訊而來,其中多是這些年供出讀書種子的殷實家庭。至於尋常的鄉民,則是大多訴說這些年來代州少有惡霸橫行鄉里,如代州裴氏這樣的大族,更是約束子弟,造福鄉里,全都是杜大帥昔年訓導之功諸如此類云云。即便知道其中有不少是阿諛奉承,杜士儀仍然為之心情一寬,等到代州都督裴休貞前來迎接時,他臉上自是笑意宛然。
兩人初次相見相識,便是在代州,此後打交道也就是在裴光庭去世的那一次。儘管只是這僅僅兩次來往,卻足以讓他們對彼此留下深刻印象。裴休貞調任代州也不過是這大半年的事,卻因為王忠嗣年富力強,並沒有兼領河東節度副使,因此把杜士儀請入代州都督府後,他少不得和屬官另行廷參行禮。眼看日頭已經偏西,他便開口說道:“聞聽大帥在忻州秀容不過停留短短一會兒,如今天色已晚,總不至於還棄代州軍民而去吧?”
“你就是不說,我也總要在代州停留一晚,看看我昔日鎮守之地,會一會當年耆老縉紳,軍民百姓。”杜士儀見廷下屬官無不笑容滿面,他便又添了一句,“接風宴豐儉隨意,只不要太過分即可。晚上,我和裴使君親自巡城!”
裴休貞頓時爽朗大笑,想都不想就答應了。果然,這一天的接風宴固然並不算十分隆重,但代州裴氏卻是宗老悉數到場。
時隔十五六年,當年被杜士儀請出山,主理代州裴氏事務的裴明亞已經去世,接過父親手中接力棒的是裴明亞之子裴世軒。他在仕途上不過平平,但比父親的態度更加強硬,中眷裴氏在代州的產業,他亦是經心得很,但中眷裴氏要派人到代州來主持事務,他卻每每堅拒。
由於王忠嗣看在杜士儀面子上,對代州裴氏頗多優容,中眷裴氏宗堂對此亦是無可奈何。盧望之在此襄助裴氏宗學,又另立私學,惠及裴氏及鄉民無數。而透過這些年的沉澱,代州裴氏入仕的子弟比前些年多了一倍不止。
因此,此刻裴世軒親自給杜士儀敬酒時,年紀和杜士儀相仿的他竟是熱淚盈眶。舉杯先乾為敬後,他便聲音哽咽地說道:“阿爺當初直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