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如此!男子漢大丈夫,應當知道是非對錯的道理!”
葉天旻登時呆若木雞。許久,他那挺直的脊背終於漸漸彎了下來,伏在地上失聲痛哭了起來。父親不喜歡他,他知道,據說是母親當年嫌棄父親好色又屢試不第,一直與其爭吵,故而母親死後,父親對他也更加厭棄。而其他弟弟妹妹都是父親那些姬妾婢女生的,因為生母不是後來失寵便是送人,故而大多不受重視。可是,那畢竟是他的父親,怎會做出如此忘恩負義的事情來?
“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你父親便是那樣的人!”杜士儀深知自己的話對於一個幼小的孩子有多殘酷,可是,他不想再次造就張審素那兩個兒子的悲劇,有些東西不得不對葉天旻說清楚。冷冰冰地吐出這一句話之後,他見葉天旻雙手支撐著地面,整個人不停地顫抖著,他想起自己當年在嵩山時,恰是與其差不多年紀,再加上葉家情形自己早就使人打探了分明,不禁又嘆了一口氣。
“父罪不及子,你父親罪有應得,爾等子女卻無辜。他獲罪之後,必定有人覬覦你葉家產業,你一介少年沒有半點自保之能,必然保不住家中產業和弟妹。憐你孝悌,日後我會定期使人前去照拂你與弟妹!”
葉天旻有些難以置信地抬起了頭,掙扎了好一會兒,他顫抖的雙肩終於完全垂落了下來:“阿爺做出那樣對不起信安王的事,我又何德何能受大帥照拂?我已近成年,願從大帥鞍前馬後效微勞,以贖父罪。”
嗯?
杜士儀不禁一愣。按理說,他甫一上任,第一個就拿的是葉文鈞開刀,葉天旻自會視其為寇仇,留這樣一個罪人之子在身邊不啻是給自己找麻煩。可是,看著那瘦弱的少年面上執拗的表情,他沉吟片刻後便淡淡地說道:“既如此,我這靈武堂中尚缺一整理書籍的侍者,此乃雜役,你願為否?”
葉天旻想也不想便叩頭答應道:“願意!”
“好!”杜士儀點了點頭,這才對身邊一直滿懷警惕的虎牙吩咐道,“你送了他回去,記得告訴葉家親友四鄰,從今往後,葉天旻會在我身邊侍從。”
虎牙既然從固安公主之命隨侍杜士儀,以代替如今在東都為固安公主四下奔走的赤畢,自然對杜士儀惟命是從。他答應一聲後便上得前去,猶如此前一樣老鷹捉小雞似的將地上的葉天旻拎了起來。等把人帶到門外放了其下地,他便冷冷盯著這個矮了自己至少兩個頭的少年,一字一句地說道:“倘若你只是心存孝悌,為了弟妹方才願意侍從大帥,那也就罷了。可若是你包藏禍心,那卻別怪我辣手無情!”
這年頭連個孩子也不能輕易小覷了!
葉天旻卻沒說話,他低頭整理著身上的衣衫,悄悄咬緊了嘴唇。
杜士儀固然說得有理有據,可不論如何,他要當面向來聖嚴等人問清楚。倘若父親真是罪有應得,那他今後便當為其贖罪;否則,他一定要報這誣陷之仇!
第833章 處分和大閱
正月初九,大閱之期前一日的下午,當來聖嚴以及其他重要的幕府官以及靈州都督府屬官齊集靈武堂的時候,就注意到偌大的地方,除卻杜士儀自己帶來的張興王昌齡高適三個幕府官,以及連日以來身邊形影不離的那個佩刀大漢,便是一個依稀有幾分熟悉的少年。其他人不過端詳一眼也沒往心裡去,只有記性極好的來聖嚴在攢眉苦思片刻後,便終於想到了對方是誰,這下子登時面色鉅變,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虎牙乃我肱股腹心,從雲州開始隨我身側,當初我離任的時候將他暫留在那兒,如今到朔方之後也就把他帶了來。我之家將,均由他統領。”
杜士儀這是第一次對人介紹虎牙,見眾人並無異常反應,他這才看向了侍立一側的葉天旻:“這少年郎你們應該見過,卻也未必記得。他是葉文鈞嫡長子,葉文鈞已判流刑,不日將解送嶺南,他身為人子見我鳴冤,我雖言其父罪有應得,但也憐其明知父不慈不仁卻依舊孝悌,再加上葉家失其主,多有親友覬覦財產,故而便允其所請侍從吾左右。”
此話一出,滿堂驚掉了一地下巴。來聖嚴第一個整理好了心情,當即起身長揖道:“我等不顧多年舊誼出首故人,卻未料及無辜稚子,還是大帥想得周到。”
縱使來往葉文鈞家中次數極多,眾人也頂多只見過葉天旻兩三次,故而剛剛都沒認出來。聽了杜士儀解說,來聖嚴又率先開了口,其他人彼此對視一眼,有的亦是起身相謝,也有的則是臉色勉強。一番議事時,常有人心不在焉偷眼覷看葉天旻,見這小小少年郎始終面色鎮定地侍立在側,不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