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這樣的陣仗之下,你就失禁了,你不怕死了之後也被人當成笑話?”
毫不留情面地揭破了這樣一件丟臉的事後,李仿眼見杜士儀面露譏誚,他突然明白了過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猛地將李璬一腳踹開,旋即閃電一般抬起匕首往自己胸口刺下。杜士儀現身之後的言行舉止已經很明白地揭示了一個事實,殺了李璬,只會給杜士儀減少一個麻煩,還不如留下這麼個天子噁心人,至於他自己,與其活下來零碎受苦,不如就這樣死了!
說時遲那時快,只不過是這生死一瞬間,杜士儀固然紋絲不動,可一個人影卻猶如閃電一般從最前排那幾個高官身後閃了出來,越過被踹飛的李璬,直接撞入了李仿懷中,一手緊緊扭住了其右腕。接下來的貼身肉搏只不過持續了短短數息,就只見那疾撲上去的人影抬起頭來,恰是一口咬著一把匕首,雙手卻已經將李仿牢牢鎖住,甚至還熨帖地卸掉了這位楚王的下頜,以防其咬舌自殘。
“大帥,已拿下逆賊李仿!”
已經而立之年的阿茲勒成熟穩重,在幽州時,身為右廂兵馬使的他不再如同從前那樣彷彿一把出鞘的鋼刀,鋒芒四射,可此時此刻在無數文武官員的眼中,在李仿要揮刀自盡時仍然不顧生死撲上前去,最終將其生擒活捉的阿茲勒,簡直如同一匹孤狼一般兇殘。而且,地上還有點點滴滴的血跡,阿茲勒的臉上也還有一條血痕,分明在這生死相搏之中受傷了,可當事者本人就如同沒事人似的,這實在是讓觀者無不心中發麻。
“李仿殺十六王宅之中宗室上百,弒弟,謀殺君父未遂,兇暴無道,此等悖逆兇徒,百死無辜!”杜士儀歷數李仿之罪,目光最終落在了面色痴呆,形容憔悴而消瘦的中書令房琯身上,“此等大逆不道之徒,便交由房相國審理,請務必給無辜受害的宗室,以及天下臣民一個交待!”
我?
房琯自從被楚王李仿一番痛毆引起民憤之後,就一直在家臥床休養,其他的事情家人都不敢告訴他,今天是受傷之後首次迴歸朝堂,結果卻要親眼見證一次荒謬絕倫的禪位!而杜士儀的出現,李仿挾持李璬自盡不成又被生擒,他已經覺得自己的腦子跟不上變化了。等到他終於領悟杜士儀要自己做什麼,他不由得反問道:“杜大帥就不怕我公報私仇?”
“房相國若是那樣的人,天底下也就沒有正人君子了。”杜士儀含笑給房琯送了一頂高帽子,見其一愣之後,當即凜然答應了下來,他就掃了一眼其他文武群臣,擲地有聲地說道,“如此亂臣賊子為禍一時,陛下身為君父,不能挾制,不能彈壓,聽憑其為所欲為,甚至還鬧出了這樣一場簡直是笑話的禪位大典,著實是滑天下之大稽!”
李璬早已經被李仿那利刃加頸的威脅嚇得失禁,此時此刻聽得杜士儀這般痛罵自己,他心中又是苦澀又是恐慌,竟是眼前一黑,就這麼活生生嚇昏了過去。然而,在如今的節骨眼上,沒有人注意這位名義上的大唐天子,每一個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杜士儀身上,甚至已經有人做好了準備,如果杜士儀打算廢了李璬,仍然要沿用從前那推舉之法定立新君,那麼就是拼著得罪這位功勳彪炳的元老,這次也一定要否定這個建議。
那樣折騰一回,看似公允,實則太折騰了!千辛萬苦選出個李璬,可結果簡直是坑人!
杜士儀當然知道這些關注自己的目光究竟是為了什麼,因此他絕口不提什麼東宮和新君,直截了當地說:“派人送陛下回去休養,然後立刻由飛龍騎先行清理十六王宅,然後快馬加鞭派人去嶺南,查訪流放到那裡的宗室是否有幸存。至於長安這邊,先行把政務都收拾起來,然後懲處了逆賊李仿,其他的再作計較!”
這樣的措置,含元殿中不說人人滿意,至少是大多數人都鬆了一口氣。李仿等幾個皇子肆虐長安的這幾年,也有不少人附庸其下,希望能夠撈一個從龍之功,同樣也有很多人位高權重卻袖手旁觀,在儀王、懿肅太子以及平原王等三系遭到清洗的時候緘默不語。這些人最怕的就是清算!至於那些希望恢復正常秩序,能夠讓大唐恢復萬邦來朝盛世氣象的大臣們,也希望能夠快刀斬亂麻解決問題,不要曠日持久。
如果說,上一次長安官民是對李隆基大失所望,希望能夠選出一個賢明的天子君臨天下,重振大唐,那麼,經過李璬父子這幾年的大肆折騰,已經沒有人再想折騰一次了,哪怕今天李璬方才當眾露出了那最難看的醜態。誰能保證,被扶上皇位的不會又是一個昏君?
含元殿前那寬闊廣場上駐守的,仍然是從前那些禁軍,並不見杜幼麟和飛龍騎蹤影,可魚貫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