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內情;你看了就明白了。”
王容接過杜士儀遞來的信;見那大大咧咧的口氣;分明是崔儉玄特有的;她不禁莞爾;可看著看著就漸漸沉下了臉。等到明白了這般始末;她也不由得心頭怒起:“那韓不為好大的膽子此等人真是鼠目寸光;杜郎你若真的是要難為他們;直接弄到雲州放在眼皮子底下磋磨;難道他還能抗上?他要是早先就不願意來雲州;拼著推掉這一任辭了就是了;抑或者這次在馬邑借病請辭;何必再牽連別人活該從此之後永不敘用;甚至為此牽連子嗣”
“你說得沒錯;懷仁新建;如果經營得好;招納人口屯田;只會比雲州更加便利;而且對於從前不得志的人來說;正是最好的展現才於的機會。韓不為撂挑子;我還在想繼任者千萬不要選個更加指望不上的人;誰知道竟然是崔十一不過也好;我不怕被人說什麼任人唯親;區區一州之地;前後兩縣;再怎麼也比不上那些擁兵鉅萬的節度使惹人疑忌;放開手就是”
杜士儀既然這麼說;王容自不會掃興。然而;等到杜士儀離開;她心裡畢竟嘀咕;便立刻讓白姜去請來了固安公主。當她對固安公主將長安城那場變故和盤托出之後;固安公主卻沒有多少訝異;想了想便笑了起來。
“聖人如今尚在盛年;所以;對於年輕氣盛;卻又有真才實學的;自然會樂得其一展所長。更何況;如今的雲州總共才不過兩縣之地;懷仁甚至還一窮二白;整個雲州兵馬也才三千;周邊更緊挨著駐軍數萬的太原府和幽州;哪裡會懷疑什麼?不過;阿弟畢竟升遷太速;入仕不到九年就已經六任官了;難免會有人疑忌;這次招人詆譭也是如此。我給你出個餿主意;聽不聽只在你自己;當年房相國懼內的名聲人盡皆知;固然因為太宗陛下把醋假作是鴆酒賜下的緣故;可何嘗也不是房相國以懼內示人的緣故?”
王容輕輕吸了一口氣;面上露出了一絲紅暈:“你是說……”
“就是讓你悍妒”固安公主笑眯眯地明示了一句;隨即循循善誘地說道;“你是陛下賜婚的;我也不是挑你的刺;無論門第家世;你本是及不上阿弟的;但正因為如此;你死死攔著他不許沾花惹草;甚至連別人送來的美姬;甚至做主分送給其他人;不就很容易被人詬病了?哎;悍妒本是女人天性;總不用我教你吧?”
見王容若有所思;顯然是聽進去了;固安公主方才繼續說道:“管仲自汙;雖有人笑話他是不思規勸齊桓公治理好內院;但身為重臣者;能力卓絕;人品無暇;這才是最容易招人忌的。阿弟眼下單單一個懼內的毛病就已經足夠了;但倘若他異日出將入相;只怕這還不夠。
昔日姚宋二相;姚相國貪財;而且對於礙著路的人毫不手軟;陛下容下了;只在最後他實在太過分的時候將其罷相;宋相國則是崖岸高峻;但他人品無暇;人緣卻很不好;少有相處好的同僚;所以陛下也一樣容下了;燕國公在容人之量上;還要略勝過姚相國;人品才具有過之而無不及;卻反而險些遭人算計連命都丟了;究其原委;身在高位漸漸失卻了自省之心是其一;可何嘗不是因為他身為文壇領袖;一呼百應的名聲太大了?”
這邊廂王容在和固安公主評點朝中那一位位相國;那邊廂杜士儀到了都督府正堂召集了上下屬官;正式宣佈了崔儉玄將作為懷仁令前來雲州上任的訊息。此話一出;王翰崔顥郭荃王芳烈這些和他親近的還好;宋乃望張再水這些人便是驚駭萬分了。
雲州已經幾乎是杜士儀自己人的天下了;這新置的懷仁縣報上去獲批就算了;甚至把原本撥給雲中縣的官員轉調懷仁縣也同樣算了;可竟然在前任縣令在馬邑發病撂挑子之後;朝中轉瞬就派了杜士儀的妹夫來接任?這是要把雲州變成杜家天下嗎?
杜士儀只是為了通報;又不是為了和他們商量;等到眾人散去之後;他就把王翰幾個請到了自己的書齋說話。甫一落座;他便笑著說道:“原本我請建懷仁;是打算穩紮穩打;慢慢推進的。但既然是韓不為撂挑子;結果換了崔十一過來;我就可以放開手了。老郭;都督府賬面上還有多少結餘?”
本來掌管戶曹的是崔顥;但崔顥對於賬面上的東西素來不甚瞭然;再加上郭荃曾經擔任過管理戶曹的萬年尉;又曾是以財計著稱的宇文融的心腹;所以讓他掌管雲州的錢袋子;上下無人不服。此刻杜士儀一問;郭荃也不去翻什麼賬本;泰然自若地說道:“總共是一千二百三十二萬錢;零頭就不算了。”
聽著似乎很不少;但換算成貫;這個數字就很不起眼了。尤其是在當年安樂公主一條裙子就價值一億的對比下;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