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白日抵達雲州;到此刻我所見的雲而言;恐怕一日之內;這天氣便會驟變。至少有五成可能;一日後就會下雪。”
下雪?這個時候下雪?在這個雲州城上下軍民在高價糴米的情況下;發瘋似的剛剛幾乎秋收完畢的時候下雪?這怎麼可能
如果不是因為司馬承禎絕非信口開河的人;杜士儀絕對不會相信。但是;六月飛雪絕非只有竇娥冤;更何況七月;儘管幾十年甚至上百年一遇;但絕不是碰不上的。五成可能下雪的機率對於眼下的雲州城來說;絕對是不容忽略的於是;他轉身凝視著司馬承禎;再次問道:“宗主;你的意思是不是;即使不下雪;這天氣也會一瞬間天寒地凍?讓人措手不及?”
“驟寒的可能;應有七成。眼下這會兒;風向就已經變了。”
風向的變化;根本沒有留心白天刮什麼風的杜士儀根本沒有察覺到;但是;他既然把用兵交給了王忠嗣這樣的專家;那此刻;他就決定相信司馬承禎的觀雲之術。可是;一想到天氣驟寒也會給雲州軍馬帶來非同小可的後果;當從此刻尚還平靜的城頭下來;他立時把司馬承禎送回了都督府;旋即招來了最信得過的赤畢;命其火速前往知會王忠嗣。想到他有意把之前和契丹交易的毛皮囤了許多在白登山上;他少不得又讓人去通知王培義預備支援王忠嗣;最後方才差遣人前往太原府報信。
畢竟;如今的幷州大都督府儘管變成了北都太原府;可還是凌駕於整個河東道各個州縣之上眼下不會再有人懷疑他是危言聳聽了。至於太原尹以及太原府的屬官們是否知道金仙公主玉真公主和司馬承禎過境;眼下又是個什麼反應;他就顧不上了
他記得很清楚;當初漢高祖劉邦被困白登山的時候;便是連日雨雪不斷;以至於最終陳平之計固然使得匈奴退兵;可漢軍依舊損失慘重。只希望王忠嗣能夠把他的提醒聽進去;及時用上白登山中囤積的那些毛皮禦寒。
因而;等到一個人回到都督府和衣而眠;一整個晚上只對付了兩個時辰的覺之後;他在迷迷糊糊醒過來之後;竟是睡眼惺忪地披著衣服趿拉著鞋子來到了窗前;只是那麼推開窗戶一小會兒;他便敏銳地感覺到那股撲面而來的寒意。確實降溫了;儘管還不算太冷;但越發佐證了司馬承禎的推斷。
在天寒地凍的天氣裡;打一場雲州保衛戰麼?
等到回身整理了一下身上衣裳;又套上了那緋色的官袍;杜士儀便沉聲吩咐道:“來人”
隨著一個人影推門進來行禮;杜士儀不禁愣了一愣:“霽雲?怎是你?”
和他給陳寶兒起了學名;卻依舊習慣性地暱稱其為寶兒不同;自從正式給南八起了學名南霽雲;杜士儀便一直都用霽雲二字呼之。此刻;南霽雲低頭捧上了茶盤;隨即低聲說道:“赤畢大叔出城公於;其他人也各有各的職責;只有我閒著沒事於;既為近衛;自當隨侍杜長史。”
儘管這話乍一聽彷彿沒什麼問題;可細細辨別;杜士儀卻聽出了一股不甘心之意。他也不說話;只是若有所思地打量著這個少年;直到南霽雲面上漲得通紅;他方才淡淡地問道:“怎麼;是覺得我不放你去隨軍出戰;所以心中不服?”
“霽雲不敢”南霽雲一下子抬起了頭;咬了咬牙說道;“是霽雲武藝不精;軍略不通;再者又從未經歷戰陣……”
“不;戰陣你已經經歷過了。那一天晚上的夜戰;你生擒賊首;功勞不小;之所以未曾酬功;因為斬殺馬賊之首;算不上什麼大功勳。但是”杜士儀打斷了他的話;迴轉身到主位上坐下;這才問道;“你就沒想過;如今的雲州城還有多少人?”
“這”南霽雲先是一愣;隨即一下子臉色就變了;“長史的意思是說
“雲州如今幾乎就是空城;而且;當初的誘敵之計是不可能再用了;畢竟;如今雲州城居人已經有四千;騰不出從前那麼大的地方來一場關門打狗最重要的是;雲州城內所剩下的軍馬;比之前那一夜更少此前以多打少;尚且死傷不少;更不要說眼下除卻突厥三部;更有可能還有兵馬來犯。如果到了那時候;四面城牆;王將軍羅將軍侯將軍全都不在;你以為雲州城內;除卻貴主與我;還有何人能在矢石之中可獨當一面?”
南霽雲只覺得胸中一股血氣直衝腦際;竟是疾步上前;脫口而出道:“我
“很好;有志氣”杜士儀見其立時露出了振奮的表情;不禁莞爾;“好了;從今日開始全城戒嚴;隨我登城牆”
司馬承禎儘管並不是能掐會算;但他猜測的除卻突厥三部的另一撥敵人;在這一日雲州大白天照舊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