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長掃了他們一眼,隨即躬身恭敬地答道:“回稟元帥,除了他們三個之外,總計還有二十餘人。”
也就是說,這三個傢伙果然是四處逃竄顛沛流離,已經完全沒有立足存身之地了!
杜士儀見三人誰都沒有勇氣和自己對視,他便徐徐站起身來,一字一句地說道:“沒有兵馬不要緊,破了安陽,總少不了降兵,分給你們數百也不是難事。但前提是,我不想在這安陽城下被阻隔太久!來人,帶他們去見安慶宗,今日攻城,讓他們三個和安慶宗一塊,把風聲放出去,安陽守軍若再不開門投降,休怪我讓他們嘗一嘗水淹安陽的滋味!”
崔乾佑三人此前躲在鄴郡山林之中時,便曾經聽說過杜士儀令安慶宗勸降之事。可是,安慶宗自安祿山起兵反叛之後就訊息全無,如今卻突然冒出來,他們一直認為這只是杜士儀耍的小伎倆。可是,當透過層層搜檢,最終進入那頂小軍帳,看到了人時,他們卻全都倒吸一口涼氣。
真的是安慶宗!儘管這位長公子已經很多年不在幽州了,可他們都曾經陪安祿山進過京,至少不至於認錯人!
安慶宗隱約只覺得這三人有些面熟,正要發問的時候,田乾真卻搶先問道:“長公子,你不記得阿浩了?”
“阿浩,你是阿浩!”安慶宗有些難以置信地盯著田乾真,突然大喜過望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真的是阿浩,真的是你!你是不是來救我的?不,你是不是來幫我的?阿浩,你不知道,自從阿爺在幽州起兵叛亂,我實在是怕極了,每天都怕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安慶緒、安慶恩以及安祿山其他那些兒子是什麼德行,田乾真三人全都明白得很,如今見安慶宗這位長公子也是這樣毫無主張的樣子,他們不由自主地感到,安祿山即便真的坐了天下,就憑這些不成器的兒子,也足以讓皇朝的基業迅速垮塌下去!因此,就連少時曾經和安慶宗一起玩過的田乾真,也沒有太大的興致敷衍這位如同驚弓之鳥的長公子了。前途已然無望,但這條性命若是如此枉送了,他實在是不甘心!
之前是三軍圍城,如今同樣是三軍圍城,可安慶緒的感受卻大不相同。之前李歸仁也好,嚴莊、阿史那承慶、高尚也好,每個人都還至少能夠信心十足,都還有功夫寬慰他,可自從杜士儀抵達之後,他就發現這些文武再也沒有將他當成大燕的繼承者。哪怕如今已經宣佈了安祿山病逝,甚至他還在這座安陽城辦了簡易的登基之禮,登基為帝,可明面上的禮數底下人都已經顧不得,更不要說真正的尊重了。
而且,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一母同胞的長兄安慶宗還活著,近些天來更是天天在城外幫著唐軍喧囂攻城!
“陛下,上城樓吧!”
每次聽到嚴莊的這麼一句話,安慶緒都會覺得惱火厭煩。他現在最不想聽到安慶宗的聲音,也不想看到他那個兄長!他當然不會看不出來軍心士氣的低落和動搖,僅僅這些天來,李歸仁已經不得不動用殘酷的連坐法,以此震懾那些想要當逃兵又或者是獻城的將士。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他那個愚蠢的一母同胞嫡親兄長!於是,安慶緒破罐子破摔地冷笑道:“不去,有李將軍坐鎮就夠了,何必讓我去當那泥菩薩?”
嚴莊登時面色一沉,眼神中流露出了幾許說不出道不明的東西,竟是沒有再強迫,而是轉身徑直離去。到了外頭,他看了一眼那滿是烏雲的天,心想隨著安祿山的死訊再也瞞不住,如今的大燕危若累卵,別說這鄴郡恐怕會守不住,就是後方的幽州和平盧,也同樣岌岌可危。到了這地步,他是不是也應該為自己好好考慮一下?這個相國已經只剩下一個名義了,要是再不能當機立斷,只怕他連這條命也要一塊送了!
帶著這樣複雜的心情到了城頭,當嚴莊看到唐軍再次掀起一波雷聲大雨點小的攻城勢頭時,想起連日以來都是如此,李歸仁輕蔑地認為杜士儀不過紙上談兵,打算圍城打援,所以安守忠沒有貿然率兵來援,而是扼守滏陽,乃是上上之策,阿史那承慶也附議這樣的判斷,他卻總覺得有些不對勁。而如今,這種不祥的預感更是在發現城外安慶宗和其他幾個人被簇擁上高臺上時,達到了頂峰。
安慶宗現身至今已有十幾天了,其身份以及宣告的事情,已經沒有最初時給人的那種震驚,可杜士儀還是每每來這一招,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嚴莊正在狐疑,就只見城頭傳來了好一陣叫嚷。情知是投石機又開動了,他連忙如同縮頭烏龜一樣躲進了掩蔽所。等這一輪攻勢過去,他剛要探頭問動靜,卻不料有一個親兵氣急敗壞地跑了過來,手上還拿著一個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