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鬼見愁又細瞧文羽,“羽丫頭和那文禎小姐眉眼處真是越看越像,是呢,與那威遠將軍也有幾分相似。”他還情不自禁地微微點了點頭。
“那將軍府的小姐真叫文禎嗎,鬼見愁師父?”文羽急急追問。
“是啊,你師母告訴我的,應該沒錯。”
“那,那威遠將軍叫什麼名字?”文羽語音顫抖。
“好像是叫龍琛吧。”鬼見愁想了想。
“不是文琛嗎?”
“不是。”
文羽心中猶如江海波湧,眸中隱隱有淚光。雖然這龍琛是不是她大哥還不知道,但她真切地記得她四姐是叫文禎的。這麼多年,她本以為她早已對自己原先的親人無動於衷、沒有感覺了,可是,乍然一聽到他們的名字,卻有一種痛哭的衝動,難以抑制那份激動。
“娘子,他們,你認識嗎?是你的親人?”萬浚扶住她的肩膀。娘子眼中的那一點光,讓他心中憐惜不已。他最最堅強的娘子哭了……
“我不知道。可我四姐也叫文禎。”文羽有些茫然地看著自己的相公,“相公,她會是我姐姐嗎?”
萬浚將她摟入懷中:“或許是的,娘子,我們會弄清楚的。”
鬼見愁看著徒兒只顧撫慰文羽,心裡不由惦記起自家正在鬧脾氣的娘子。最後,他決定不顧什麼凌大人啊守衛啊的阻擋,來了個飛簷走壁,去哄伊人。
只是,哄人這活,確實難做。好不容易有了笑顏色,轉眼就又給冷眼。還好可以拿徒兒來說辭,若不然,他恐怕還是得被她趕出去。丟人吶!
“不必拘禮。”長公主笑容可掬,看著行禮的萬浚和文羽,讚道,“真是一對璧人兒啊!總聽你們師父說起,今日一見,果真讓人歡喜。”
“我說是吧,”鬼見愁在旁樂呵呵的,“徒兒,羽丫頭,這裡沒有外人,就叫雅茉師母吧。雅茉,你看怎麼樣?”
長公主龍雅茉眸中帶嬌,含嗔看了鬼見愁一眼。三十多年前,他是多麼拘謹害羞的人,如今,真是越老越膽大了。
她拉起文羽的手:“是啊,你們師父說的是,就叫我師母吧。我這輩子,就是被這長公主的身份給束縛了。像你們這麼自在,多好啊!”這孩子長得真招人疼。
“謝謝師母見愛。”文羽溫婉一笑。長公主照理已近六十,可是看上去卻猶如三四十的婦人,長得端莊大方,高貴卻不冷傲,相當慈祥。
“你們就在錦繡宮住一宿吧,趕明咱們再一起回京城,到時我好好招待你們。”長公主看向萬浚,“你們看如何?”
“對,對,就在這住一晚吧。”鬼見愁生怕徒兒反對,讓他沒有好藉口留下來。
接收到雅茉淡淡的一瞥目,鬼見愁忙討好一笑。都怪他這張嘴,若是前幾日不說出曾喜歡過另一個女人,也不會受到娘子如此冷待。女人啊就是愛吃醋,他可是清清白白地把自己的童子身交給了娘子了啊!嗚……
萬浚始終微笑著,他望了一眼自己的娘子:“謹遵師母、師父之命。”
“浚兒,”長公主慈愛地看著萬浚,“聽你師父說,你——從小流落山野?吃了不少苦吧?”這麼儒雅又不失硬朗的孩子,竟是個孤兒,真是讓人既心疼又憐愛。她是越看越順眼,越看越覺得親近。
文羽聞言也轉過頭來瞧自己的相公。她一時想起來,她都還沒問相公的身世呢。
萬浚眼底掠過一抹陰暗,嘴角微微一揚:“萬浚有幸遇到了師父,並沒有吃多少苦。”十九年前,他的另一個師父武魔因為他母親的暴亡而突然發狂,激動之下竟將六歲的他錯看作情敵而扔下了懸崖。大難不死的他被困在蟲獸橫行的迷谷裡近一年多後才被進谷採藥的鬼見愁所救。
“真是好孩子。”長公主想起自己那個令她頭疼也痛惜不已的皇侄來,輕輕嘆了口氣。澤風真是愈見跋扈了,她勸也勸不回,如此下去可怎麼好呢。當年,弟弟也實在是太沖動了點,要不然這孩子恐怕也不會這樣,唉……
四人接著閒敘了一會,而後長公主吩咐人將萬浚和文羽安排在潑星苑。
龍首原的上空,亂絲般的薄雲輕輕遮住了一輪圓月,襯得夜色迷濛蒙的。
文羽一步步走到芙蓉池邊,望著一潭星光微瀾的池水,面上凝霜。
“娘子,你來過這裡?”萬浚緊緊摟著文羽的腰,對周圍幽深深的景色心裡有些發毛。娘子她睡不著,像著了魔似地,不好好讓他抱著,非要出來散步,又對這潑星苑熟悉非常似的。她必是來過這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