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訴而出,以求一個憐憫,是的,即便是憐憫,也請在此刻給她個可以哭訴的胸懷,她深深愛著之人的胸懷。
可當眼淚哭到盡頭,心亦發的沉平。
皇上雖未把她推開,卻沒有如往夕般圈著她在懷裡哭泣。他只是那麼站著,沒有伸開他偉岸與希望的雙臂把皇后避於其內。由始至終,他一動未動。
當晴芳含著最後一眶眼淚凝視皇上,他還是那麼平靜與坦然。晴芳突然間明白了過來。也許,他原本就是這般的樣子。這般疏離志絕絕才是他對待後宮的真實樣子。
玄燁視著低首的皇后不自覺退後了幾步卻沒有上前攙扶。皇宮裡的人,都必須坦然面對事實。他不例外,皇后,更不例外。沒有誰是誰的救世主和英雄,除了看開、接受或反抗,沒有誰可以因身位而選擇屁護。一個寧芳已然費盡了他所有的愛護,他已然不會也不可能再負擔一個人的重量。
對於皇后,除了催其自承,他什麼也不會承擔,亦絕不會承擔。
每個人都有他要走的路,除非有誓死要保護的人與念頭,不然誰都不可能承擔誰的人生。而那些已然承擔的,也不一定便能一輩子相扶著直至生命的盡頭。
晴芳很想大聲地質問皇上為什麼不喜歡她?可她畢竟還是沒能問出口,只是再一次淚如雨下,把個心都哭疼了、哭盡了。
玄燁只是微皺了眉,對她持續不斷的哭聲有了些微的煩厭,小心聽著屋裡的動靜,就怕是把屋裡的人給驚醒了。
晴芳自覺尷尬,抬首正要行禮告退,卻把玄燁“關心”的小動作看了個清真。立時一口氣上湧未能順暢,牽著肚腹一陣子絞痛,抽氣間便再退了數步。
玄燁很快發現了皇后的異樣,一把抱起她輕推開“水一方”的門正要輕聲穿室而過,卻發現寧芳已然坐於榻上吃驚地看著他二人進來。
玄燁也來不及解釋,邊喚著李德全有快步趨至門邊。
李德全開啟門來卻見皇上抱著痛苦的皇后便暗叫不好,卻沒敢細想,噔噔噔便衝下樓去安排轎椅。
玄燁邊往外走往囑咐隨李德全守在門外的溫腕好好看護太后,便一路抱著不停哎嚎的皇后使下閣去。
溫腕進來合上門扉,見太后只著了中衣呆愣於榻上,便急近按撫了其幾下後背,使其自覺呼吸。
醒覺過來的寧芳害怕地淚落把著溫腕地手臂不停問道:“皇后不會有事吧?她不會有事吧?……”
溫腕雖自覺此次恐難自圓,可太后都已不安地哭成淚人,她哪裡還敢再予刺激,只是不能說“皇后沒事”、“吉人自有天向”之類安慰的話。摟著不安、自怨的太后自個兒也驚恐的落下淚來。
皇后本已心傷,先前幾番哭泣之下又哪能再有什麼力氣。玄燁一路扶抱著軟轎駛回歇所,半路便見她昏了過去。到此番,他才真的開始擔心。不單是皇后與肚中龍嗣的安危,腦子裡更快速演說著由此引發的可能說辭。
這一次,這一劫,所有人皆不能倖免。一場釁風血雨,不日便將血鑑西苑與紫禁城,並引發皇宮自此經年累月的淒涼。
一因一報,誰都不能倖免,天子宮後亦不過是要受孽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解脫
皇后氣弱卻焉然已有提前生產的態勢。御醫換成了產婆,連太皇太后亦趕來探視。
圖拉此時已然回到已被御醫針醒的皇后身邊。她眼見著太皇太后進來,心裡便極度地快慰,自家主子的心願便要圓滿了。
可那皇后到如今,盡是除了獨自落淚什麼也不見其說,也可恨煞了圖拉。
太皇太后自內寢出來,便見皇上與太后坐於一處,也不知是皇上說了什麼還是皇后的事令太后有些驚恐,太后盡是白了臉色的呆置著。
暗歎一聲,太皇太后近前說道:“皇后這裡有哀家呢,皇上,你扶了你皇額娘回去吧,她這個樣子皇后見了怕是更沒有意處,反累得更加憂煩。”
寧芳並不想走,可最終還是在玄燁的“強迫”攙扶下出了皇后行宮。
寧芳是如何回到太后行宮的她已無暇去顧問,只是當她不得不在玄燁的雙手間直面他的眼睛時,當她這麼清淅地發現這是張如皇后般年青的臉時,她突然有了一念的退縮。
“不許你放棄,不許你不愛我,不許你不要我!”
是啊,這是她越來越愛、越來越無法離開的小三啊,怎麼是能說捨棄便捨棄、說不愛便不愛的呢?
寧芳掙扎著閉合了眼睛。
可皇后怎麼辦?……她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