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瘦削中年人也是個能說的主兒,一口氣兒不帶喘的說了一大段,同桌幾個人支著耳朵聽,終於等他喘了口氣兒喝了口酒又吃了口菜,氈帽年輕人催道:“快接著說,別停下!”
瘦削中年人:“著什麼急,我還沒吃飽呢,邊吃邊說。”
幾個人也好一陣吃喝,只待這中年人吃好再說,中年人終於喝完杯裡最後一口酒:“聽說啊,這位白面書生雖然是土匪頭子,但人長得很精神,眉清目秀的,可一點都不像土匪,倒像是個書生,不然怎麼能叫白面書生呢,這白面書生呢不僅文韜武略,還有一手百步穿楊的好槍法,有進山打獵碰到過他的獵戶說啊,親眼見他隔著幾十丈遠能一槍命中一隻野兔的眉心!你說神奇不神奇,可是幾十丈遠!兔子體型那麼小又狡猾的小東西……”
坐在一旁一直在漫不經心的喝著酒的禮帽男子聽到此,一直無什麼表情的臉突然忍不住低低的笑了出來,正說得眉飛色舞的中年人聽見傍邊有人嘲笑自己所講的故事,還是個陌生人,心裡就有些不快,扭頭嗆了句:“你笑什麼?不信我的話?”
禮帽男子仍然低著頭,只是淡淡說了句:“沒什麼,我是聽兄弟你剛才說白面書生隔著幾十丈能打中兔子眉心,這件事明顯有些誇張了。”
中年人:“哼,你又沒親眼見過,怎麼知道我說的不是真的,我可是聽見過白面書生的獵戶說的!”
禮帽男子張了張嘴,似乎想說點什麼,但突然又停了口,衝四人拱了拱手:“也許是在下見識淺了,兄弟你說的很精彩,繼續說。”
中年人:“那是,那位白面書生啊……哎,我剛說到哪兒來著?”
幾人繼續饒有興趣的說著,禮帽男子卻起身去櫃檯結帳了,老吳噼裡啪啦打了一陣算盤:“一共一塊兩毛五分錢!”
禮帽男子付了帳,突然冷不丁的問了句:“九兒……以後還會來店裡麼?”
吳掌櫃隨口說了句:“小姐已經嫁人了,不一定每天會來店裡幫忙,這個我老吳也說不準,客人您認識小姐?如果有什麼事的話我可以幫您帶話。”
禮帽男子從脖子上摘下一條掛繩,繩子上繫著個頂端有小環、長得像顆子彈的圓柱型銅哨放到了櫃檯上:“這枚哨子我帶在身上多年,麻煩幫我轉交九兒,就說是她象鼻山的一位朋友留下的,如若以後有事可以以此物為證上象鼻山找我。”
老吳接到手裡看了看這枚精製漂亮的哨子,上邊還刻著一條活靈活現的龍,抬頭正想問一下這位客人的姓名,卻見客人已經出了店門,只留下一個挺拔清瘦的背影,這時,從後院走過來的沈東平見老吳手裡拿著個東西發呆,問了句:“怎麼了老吳?”
老吳:“東家,這……剛才有位年輕客人說讓我把這東西轉交給小姐,說是小姐的一位朋友,說什麼是從象鼻山來的……看樣子像個讀書人或富家公子,怎麼會是從象鼻山來,象鼻山不是荒山麼?還有土匪……土、土匪?!東家!那人不會是土匪吧!”
沈東平一把抓住老吳的手臂:“你小聲點兒,怕客人聽不到麼?那人報出姓名了麼?”
老吳:“沒有,只說是象鼻山的一位朋友,還、還說讓小姐以後有什麼事可以憑這隻哨子去找他。”
沈東平把哨子接到手裡,面色凝重,自家閨女剛招惹了個保衛團的副官,這怎麼還跟土匪有了瓜葛了,這事可千萬不能張揚,眼下保衛團那邊一直沒來找麻煩已經是萬幸了,再讓他們抓住把柄說老紹興私通土匪事情可就大了!
沈東平:“老吳,這事不要生張,或許你聽錯了也不一定,九兒怎麼會跟土匪有牽連。”
老吳:“放心吧東家,我懂的,看那人並沒有惡意,反倒是對小姐挺關切的樣子,您也不要太擔心了。”
沈東平:“嗯,希望如此了,等那丫頭有空過來我再好好盤問盤問。”
計凡已經被清黨大隊的人關了好幾天了,一直也沒有放出來的訊息,胡阿姨每天堅持來上工,但陳雲霆看得出來她其實心思並不在這裡,有幾次做著衣服甚至扎到了自己的手,陳雲霆心裡頗是心酸,但又知道計凡是鐵了心的,只要他自己想不開,別人想幫忙也沒什麼辦法,除非柳陽和靳培元願意派人去救他,但籌備委員會那邊戒備森嚴,牢裡有多人看守,牢門口還有大鎖,又怎麼可能輕易救得出來?
因為上次打了孟二冬的事,九兒一直呆在陳記內院沒怎麼出門,又是個活潑好動的性子,沒呆兩天就已經憋得渾身難受了,如果不是怕給陳雲霆找麻煩,自己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出去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