遽地環顧四周沒見得兵賊廝殺,才確認這場原始又血腥的戰鬥真正結束。
洪屯儲存了下來。
她也從敵人的刀鋒下活了下來。
眼淚刷的一下流出,那些敵人的、屯裡自己人的屍體橫豎擺列在路邊牆角,像秋收後的麥杆,軟趴趴地卻保持著生前拼死戰鬥的模樣。
第一次殺人的畫面不停地衝擊柳文安的腦海,彎腰捧腹嘔吐,只覺得肚子裡攪腸拌肚翻江倒海,血濺在臉上的觸感重新被神經撲捉並放大至全身,跟空氣中的鐵腥血一起充斥著她的胸腔,填塞得幾乎無法呼吸。
這場親身經歷的原始戰鬥徹底敲碎那點不可與人說的隱秘驕傲,原來她也是會死會流血,戰後膽怯後怕的情緒和耳邊泣血聲像一把鐵鉗掐住她的脖子,腦海裡只翻滾著一個念頭:回家回家回家!
她要爸媽!
“二娃、二娃,你在哪啊”
“爹,爹你醒醒......”
“安安,安安”
柳黃氏扶著柳奶奶在半明半亮的土路上焦急地呼喊著柳文安的小名,偏過頭不敢看兩旁橫七八堅、扭動嚎叫的傷員,生怕安安也是其中一員。
跟隨在後的柳珠兒披散著一頭亂髮,往日紅撲的臉蛋沾染著一片混雜灰末的血跡,不停地轉動腦袋四處張望,終於在那堵深紅腥氣的屯牆牆角隱約見到柳文安的身影。
“小弟小弟”柳珠兒飛奔到柳文安跟前,才發現小弟身旁一灘吐出的汙物,眼睛發直臉色死白,心道不好連叫奶孃親。
聽到喊聲柳奶奶一把甩開柳黃氏顛跑到跟前,一把抱住柳文安顫著手將摸索她一遍,確認沒受傷後摩挲著沾血的臉蛋溢著淚地高聲呼叫:“安安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