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君子會那般編排長輩?
盛鈺放下茶盞,含笑回視母親。
“兒子哪句說錯了?”
“這不是錯不錯的問題。哪怕你說的都是實情。可那是你的岳母,是長輩,你也不該背後非議。”
盛鈺笑笑,並不因為盛老夫人話中的不贊同而露出絲毫悔意來。“在母親心中,我應該是個怎樣的人?”
盛老夫人雖然覺得盛鈺的問話奇怪,可還是想了想回道。“你自幼便懂事知禮,從未讓我費過心。幾歲便有幸得到你師傅的垂青。旁人都讚我盛家四公子是個謫仙般的人物。”
“母親可還記得,我是如何拜師的?”
盛老夫人露出回憶的神情。“如何不記得?你那時才五六歲,卻執意要隨著商隊入京。還說自己夜裡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到一個仙人對你招手,說是要收你為徒,那仙人站在大殿屋頂,你醒後便覺得這寓意仙人在京中,那大殿,自然是皇宮。你從小便能說會道,我是說不過你的。那時候也正是我盛家最艱難的時候。商隊一年往返京中三五次,我想著你自幼命格有異,也許京中真有奇遇也未可知。便讓商隊帶上了你……”
這些如今聽起來實在駭人。哪家能允許幾歲稚子隨著商隊跋涉千里上京,可那時候盛老夫人確是分身乏術,盛父便在那年初春病故,她一個擔起諾大一個盛家,而且身邊群狼環伺。
盛鈺自幼便與旁人不同。
不哭不鬧,便是和家人,一天到晚也說不上三五句話。
盛老爺在世時,她還能得閒每天和盛鈺交流一會。自從家中出了事,她便一刻不得閒了。把盛鈺留在家中,這孩子的話一日少過一日,倒不如冒次險,便讓他出門長長見識,她便把盛鈺託付給了商隊的老人。
誰知這一去,便是數載母子不能相見。
盛鈺竟然真的拜了名師,從那後久居京中。
“我倒沒想到,你竟然真的拜了名師。四郎,說起來,你們幾個兄弟姐妹,母親對你的照顧是最少的……你可曾怪罪過母親?”
“母親說的什麼話。我雖自幼離家,可是商隊每次幾次來京,都會給我帶來衣裳吃食……我的銀子也是花用不盡的。那時師兄十分羨慕我有個好母親。”
“可銀子終究是死物。四郎,這些年,難為你了……”明明是打算斥責盛鈺的,可是話題最終卻偏到了盛老夫人心疼盛鈺上來。“母親,這些年我只身在京,性子若真像母親認為的那般,溫潤,有禮,而且有容人之量,我恐怕早就……京中局勢母親也看到了,可謂千變萬化。我若不挑明讓母親知道,母親可能一直覺得兒子是個良善之人。其實不然,我不*良,也不善。這世上,我能容忍的除了家人,只有錦瑜。便是宋夫人,亦不算在內。”
盛鈺淡淡說道,臉上不喜不怒。
盛老夫人聽了這話,雖說這話說的直白,拆開來每字她都懂,可是合在一起,她竟然不解其意了。
兒子依舊是熟悉的模樣,連臉上那淡淡的神情也是盛老夫人常見的。可是……“你的意思是說,你其實……根本不像旁人讚的那般,是個謙謙君子?”有什麼打擊比自己兒子告訴母親,他其實不是個好人更讓人震驚的?“君子?母親覺得誰能做君子?秦戈?太子?還是如今的二皇子?這世上沒誰能當君子,若想權勢加身,無非是看誰更心狠罷了。母親放心,泯滅良知的事兒子自然不會做……”
至於殺人放火,只要事關他在意的人。
他並不介意施為的。
這世上,好與壞從來只是一線之間,而這一條線,可以很模糊。他可以做到不會對良善之人出手。可是像秦氏那般人,最終,他們早晚是要交手的。
他若心善,死的便是他和他至愛之人。
唯有心狠。
盛鈺自嘲的笑笑,在母親面前,露出‘真面目’,其實是件挺無奈的事。他總不能讓自己母親這美夢一味的做下去,真相猙獰,總好過從旁人口中知曉真相。左右早晚要知道,倒不如由他開口。
“四郎,你是說……你是說……我知道你在京中處境艱難。卻沒想到,四郎,是母親對不住你。”
盛老夫人終是哽咽出聲。盛鈺話中的辛酸她如何聽不出。
是她天真的,以為以盛鈺的才華,在京中自然是如魚得水,卻忘記了,這世上,才華,容貌都不重要。出身才是重要的。沒有一個好出身,想在京中立足談何容易。
如秦戈,沒有一樣強過盛鈺的。
可如今因有個當皇后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