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事先和裕王商量好的策略,初雪穿了一身湖藍色綢衫,頭戴四角方巾,手裡搖著一把象牙骨繪著潑墨山水的摺扇,帶著青衣書童打扮的小月出了王府,直奔萬豔樓而來。
三年了,她只是在偶爾去廟裡上香的路途中,透過車簾感受一下街市的熱鬧,如今身臨其境,體會著久違的快樂與平和,心裡還是滿足的。
臨行前,裕王憂心忡忡,一會兒擔心事情做得不夠嚴密,給父皇知道了會危及銀歡的性命,一會又害怕時間過去那麼久,銀歡會忘了自己,簡直是坐立不安。
初雪才沒那麼多的思慮,她現在就是完全把這件事情當做裕王交代下來的一個任務去完成了。
小月不知就裡,只覺得生平第一次女扮男裝,而且聽小姐說,是去京城最有名的妓院萬豔樓尋人,只覺得新奇無比。
萬豔樓坐落在西大街棗樹衚衕口,是京城乃至全國最聲名顯著的妓院,裡面的南北佳麗不但貌美,且很多是才氣逼人,琴棋書畫,歌舞戲曲,各有專長,所以不分白天晝夜,門前都是冠蓋如雲。
主僕二人到了萬豔樓門前,見到門前的車水馬龍,初雪皺了皺眉頭,按說,青樓不是晚上才上人客麼?如今離天黑還早呢,這也太熱鬧了些。
小月緊緊抓著初雪的手,兩人從馬車縫一路擠進了大廳裡。
廳中所有的窗戶上都糊著透明的淡綠窗紗,外頭的陽光無遮無攔地灑進廳裡,敞亮無比,廳中設定了很多紅木案几,很多老少嫖客正坐在那裡喝茶聊天。
一個斯文俊秀,夥計打扮的年輕小夥子迎上來笑道:“公子貴姓?小的瞧著您面生,可是第一次來咱們這裡逛?”
初雪點了點頭:“在下姓李,原本在江南做生意,這是第一次來京城。”
“原來是李公子!李公子這邊請,瞧您模樣,該是江南名門望族的子弟,咱們萬豔樓,在全國的富貴豪族之內,頗有點小小名聲,李公子應該是慕名而來吧?”見這夥計談吐斯文,不卑不亢,初雪不由得想,這裡還真不像是一般的青樓。
於是點了點頭:“在下確實多次聽聞貴院的名頭,乃是天下第一等好去處。”
那夥計將二人引到一個僻靜角落,安頓二人坐下,又倒了兩杯香茶奉上,這才哈哈一笑:“不知李公子慕名要見的,是哪一位姑娘?”
初雪嗯了一聲,方道:“聽說萬豔樓的銀歡姑娘色藝雙絕,特來求見。”
“這——若是別人,都還好說,唯獨銀歡,李公子,實不相瞞,銀歡是從來都不見客人的。”那夥計面露難色。
初雪故意將面色一沉,提高了音量:“你們青樓開門做生意,來者皆是衣食父母,價高者得,你是瞧著我沒錢,出不起價,還是怎地?”
說完,她從袖中摸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啪的一聲拍到了案几上。
那夥計卻看都不看那銀票一眼,只淡淡地道:“公子恕罪,小的有一言相詢,您既然聽聞過銀歡的名頭,難道就不曾聽說過,不管是多大的侯爺將軍,還是一擲萬金的富商老爺,銀歡都絕不會見的麼?”
糟糕,裝得不像,差點露了馬腳了,不過,也真是奇怪,銀歡既然什麼人都不見,怎麼會那麼紅呢?
那夥計似乎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自動解釋道:“咱們萬豔樓,有很多賣藝不賣身的姑娘,可是,銀歡卻是唯一不單獨會見客人的姑娘,憑她的舞技,只需在後花園裡跳上一支舞,就有大把大把的銀子可賺,比賣身的姑娘們賺得多多了,所以,咱們家的媽媽絕不催逼她去接見客人.”
“僅僅憑著在花園裡跳一支舞,就能有大把的銀子可賺?都是怎麼賺的?”聽到這裡,小月實在好奇,忍不住插嘴問道。
“難怪小哥匪夷所思——”那夥計微笑答道:“等到明日上午,您和您家公子來我們的後花園,親眼觀看一番她的舞,就會明白其中緣故。”
說完,不等二人答話,便又補充道:“看一次銀歡跳舞,要花十兩銀子,這個價錢,足夠在咱們院裡叫一個上等姑娘陪宿了,可是,依舊有無數的客人願意花這十兩紋銀,只為一睹銀歡的舞姿,公子出身富貴,定然不會介意這兩個小錢。”
聽了此言,初雪實在好奇到了極點。
那枚玉蝴蝶此刻就揣在她懷裡,按照原先的策略,銀歡若是不肯接她,可以拿出這枚玉佩讓人拿進去給她看,可是,如今聽夥計這般一說,頓時改了計較。
想了一想,初雪從懷中取出一枚約有五兩重的銀錠,放在案上:“既然如此,茶錢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