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美人的喪事,辦得很是風光。
裕王為她請了幾十個和尚道士,又在花園裡修了靈棚發喪,寶兒以孝子的身份在靈前舉哀,因著裕王準太子的身份,來奔喪的京城高門貴族竟是川流不息下,絡繹不絕,比當日裕王妃李香玉的葬禮還要熱鬧。
初雪卻不願意湊這個熱鬧,在靈前上過一株香之後,就回到了閒雲閣,換了身家常衣裳,洗手淨面之後,坐在貴妃塌上,轉臉問小月:“馮保若回來了,叫他即刻來見我。”
小月點頭會意,她知道,今日一早,馮保就被初雪打發出府去尋訪修地龍的匠人,詢問煙道里可能會有什麼樣的秘密。
小月對過世的元王妃也很有好感,那是個和善的女人,總是那麼的與世無爭,若真是被人故意害死的,真的太喪盡天良了。
不多一時,馮保就回來了。
他一進門,小月就機敏地關上了門,上前幾步,仔細聆聽著馮保稟報給初雪的話。
“娘娘,奴才已經詳細地問過了,修建地龍的時候,若是煙道沒有修好,炭氣就會倒流進房中,而炭氣中含有劇毒,人若是一直呆在房中,必死無疑。”
初雪點了點頭,回想起當年自己出入王妃所居的幽蘭苑中,每次出門回閒雲閣,都會覺得頭暈眼花,想來也是吸入了炭氣之故,只不過自己在房裡待的時間不長,所以不會致命。
而王妃那段時間因為太緊張身孕,又是隆冬時節,整日待在房裡,自然也就成了中毒最深的那一個。
想到這裡,她吶吶地道:“馮保,我不明白,若是王妃死於炭氣,那麼她房裡那麼多伺候的人怎麼個個都沒事呢?”
馮保想了想,方道:“當年王妃的臥房之中,是否有人整夜伺候?”
初雪搖了搖頭,王妃睡覺從不要人在身邊伺候。
馮保點了點頭:“這就完全可以說通了,那些伺候的丫頭婆子都是輪流在白天值班伺候,中毒都不算深,炭氣中毒只要不深,一出房門,鼻子裡吸入乾淨的氣息,毒性就會自行消失,所以,那些丫頭婆子們都沒事,偏偏王妃死於非命。”
初雪微微點頭:“看來,楊美人一定是因為什麼事情,被陸採蓮逼死了,臨死前,她向我透露這個秘密,是想借我之手,除掉採蓮,為她報仇吧!”
馮保道:“陸側妃絕非善類,她的存在對娘娘來說也是個極大的威脅,不如就此機會,讓工匠拆了幽蘭苑,檢視煙道,讓真相大白於天下的好。”
“嗯,不管陸家如何的權勢滔天,這害死主母,尤其是一屍兩命之罪,陸採蓮也是逃不掉,就算不抵命,此生也休想在裕王府翻身了。”想著陸採蓮的狠毒,初雪不由得脊樑一陣發冷。
“娘娘若是願意,奴才這就去尋訪當日建造幽蘭苑的工匠,給她來個鐵證如山。”說著,馮保轉身就要外出。
初雪苦笑道:“且慢,府裡頭剛有人死於非命,正在辦喪事呢!這個時候將事情挑出來,你叫王爺該忙哪一頭?還是等楊美人的喪事過了再說吧。”
馮保道:“娘娘說的固然不錯,可是尋訪當年的工匠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說不定被陸家殺了滅口都有可能,等奴才尋訪到了此人,只怕楊美人的喪事早就過了。”
初雪嗯了一聲:“既然如此,你就去辦吧,行事隱秘些,別讓人知道。”
說這句話的時候,初雪若是能預測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那麼她會立刻跑到青雲閣向裕王揭發此事的,然而,沒有人能夠未卜先知,所有的悲劇還是朝著一個不可逆轉的方向發生了。
那日的天色有些陰,瀝瀝淅淅下著小雨,這個時節,一場雨下過以後,天氣一定會變得更加暖和。
寶兒在靈前跪了老半天,被小魚兒接回瞭望梅軒。
看著這七八歲的孩子傷心憔悴的模樣,小魚兒嘆了口氣:“寶哥兒,你肚子餓不餓,想吃什麼?”
寶兒搖了搖頭:“我什麼也不想吃,只想陪著娘!”
小魚兒蹲下身子,輕輕撫摸著寶兒的臉蛋,梗聲道:“娘已經去了天上,她在天上看著你呢,你要是不好好吃東西,她會難過的。”
這時,五福拎了個食盒走進來了。
小魚兒急忙站起聲來叫了一聲:“五福公公!”
五福將食盒房在桌上,輕聲道:“這是王爺囑咐廚房為寶哥兒燒的菜餚,希望能合哥兒的胃口,唉,只可憐這沒孃的孩子。”
小魚兒道了聲謝,待五福走後,便將食盒中的菜餚一樣樣搬出來給伺候著寶兒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