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聞見他身上的酒氣,情知他一定是在外頭赴宴去了,一邊吩咐小月去做醒酒湯,一邊為他寬衣:“王爺是在哪裡喝的酒?
裕王醉醺醺地道:“在兵部尚書胡用府上,最近,父皇要我從軍中挑選一批精銳武士,充實大內侍衛的人數,我與老胡連日來就是商議此事。”
初雪明白,大內侍衛是護駕的皇帝親軍,日夜守護皇城安全,非同小可,而且因為接近最高權力中心,飛黃騰達的機會也遠比在外甚至在京做官要多得多,所以很多讀書不成的世家子弟,都在爭搶這些名額。
於是含笑問:“那最近一定有不少人給王爺送禮吧。”
“可不是!”裕王呵呵笑道:“有兩家送的禮物名貴且不說,難得是奇巧,據說是當年鄭和從西洋帶回來的,明兒我拿來賞了你吧。”
說完,不等初雪答話,裕王又感嘆道:“其實,我何嘗不知如此一來,很多智勇雙全卻出身寒門的少年人因此而少了晉身之階,只是,那麼多的權貴之家,我總不能全得罪光了。”
初雪默然不語,裕王以後要想坐穩江山,離不開王公大臣們的支援,自然是要好好籠絡的。
裕王估計真喝多了,小月的醒酒湯尚未端來,他就靠在貴妃塌上睡著了。
初雪拉過一條厚厚的波斯毛毯,替他蓋上了,自己則坐在圈椅上,又拿起了那捲書冊。
這時,一直坐在順姐的搖籃邊默默拿著刀雕刻木老虎的馮保開口了:“娘娘,您還是去小廚房一趟吧。”
“去小廚房?”初雪疑惑地看著馮保。
馮保氣定神閒,眼皮也不抬地刻著小老虎:“廚房裡肯定有需要您的地方。”
初雪情知事出有因,便起身去了小廚房,她前腳剛走,馮保後腳就跟過來了。
到了小廚房裡,小月正好端著醒酒湯出去了。
初雪道:“馮保,這裡沒有別人,你想說什麼?”
馮保道:“娘娘,奴才覺得,王爺方才說的話,對於您來說,是個好機會。”
王爺說的話你是說大內侍衛之事?
“正是,既然有這麼多的權貴之家想把子弟送去,當然是個好差事,既然如此,娘娘您的孃家,又何嘗沒有兄弟呢?“
“文貴,他還太小呢。”
見初雪臉上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馮保又道:“今天,高側妃又找藉口給了海棠幾百文的賞錢,前陣子,她也賞過杜鵑,長此以往,娘娘不可不防啊。”
初雪心頭一凜,高湘果然開始行動了,她孃家世代為官,家底豐厚,照這樣糖衣炮彈攻擊下去,只怕不到一年,這院子裡的奴才就有一半唯她高湘之命是從了。
可偏偏人家還是有著冠冕堂皇的理由,我託你的奴才幫個小忙,若不給賞錢,倒顯得我這個主子太小氣了。
你還真不能責怪人家!
想到這裡,她便問馮保:“得了賞錢之後,她們兩人都是什麼言行?”
杜鵑倒還好,不聲不響的沒說什麼,海棠卻是喜上眉梢,極力誇讚高側妃隨和大方,這個丫頭的心思太過活泛,只怕——”
初雪點了點頭:“你去跟林嬤嬤和小月說,以後但凡有外出的差事,一律讓海棠去,且讓高側妃多破費些錢,多花點心思籠絡,等她籠絡得差不多了,我再去稟告王妃,給海棠配個小廝,將她嫁了出去,也算對她仁至義盡了。”
馮保答應了一聲,又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娘娘只有極力發展自己的勢力,日後才不致任人魚肉。”
初雪看了一眼馮保,張居正看上的人,的確是不會錯,馮保今年才十九歲,頭腦已經非常的成熟了,也許,在皇宮那樣的環境裡掙扎求生的人,出於本能,都會磨練得這般洞察世事人心的吧。
極力發展自己的勢力,這句話,若是幾年前,初雪絕對是不屑一顧
可是現在,她明白了,陸採蓮為什麼能肆無忌憚地害死王妃卻不受任何懲罰?
陳若芙為什麼可以擺臉色給裕王看而沒有任何後果?
高湘又為什麼能肆無忌憚地拆散她和張居正,讓兩人抱憾終身?
並不是因為她們本人有多厲害多強勢,而是她們背後的那股勢力在支撐著她們。
日後,裕王會有越來越多的姬妾,若想保住母女平安,就要抓緊每一分每一秒的機會,爭取後半生安穩活下去的保障。
想到這裡,初雪突然想起了郭如皋,他和錦繡成親已經兩年多了,聽說夫妻恩愛非常。
她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