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滲出了汗珠。
裕王見狀,閒閒地笑道:“這獅子身上其實並不髒,我是故意讓你來擦的。”
她的手猛地停住,低下了頭,不敢去看他的臉。
“我就是想聞聞,你身上到底是什麼香!”白晃晃的燭光下,裕王的聲音變得柔和了,聽在初雪耳中,卻有些嗡嗡作響。
“我記得,你叫初雪,對不對?”
初雪有些艱難地吐出一個“是”字,細細想了想,乘裕王還沒有說話之際,忙道:“王爺,奴婢房中還有灶火未熄,不能久待,奴婢告退。”
裕王見她這般說,倒也沒有不悅之意,只輕輕嗯了一聲:“既然如此,那便退下吧。”
初雪攥了帕子,急急退出了書房,院子裡的冷風一吹,她額頭上的汗意登消。
驚魂甫定,想起裕王說自己身上有香味,自己也覺得奇怪,低頭聞了聞衣襟,突然省悟,原來這是張家送自己的那雪魄寒香茶的香氣。
自己日日喝那茶,對這種味道已經習慣了,可是別人與她接近時,卻能清晰地聞出那特有的清香。
她走到通向後院的那個月洞門的時候,突然聽見大門吱呀一聲開啟了,隨後一道燈籠的光亮閃現,何英的聲音笑道:“張大人,天黑,這地上的殘雪尚未化盡,您可當心腳下……”
張居正見何英提醒他,便笑道:“何公公放心,這青雲閣我日日來,比自己的家還要熟悉,不會摔倒的。
一腳跨進大門,朦朦朧朧的,只見一個熟悉的嬌柔背影一閃而過,心裡不由自主跳了幾跳,轉念又想,這個時候,她來這裡做什麼呢?定是自己眼花看錯了。
進了書房,裕王見他來了,忙叫他坐在下首的圈椅上。
“王爺深夜召見,不知有何事?”
裕王想起三日前與父皇的對話,心中喜悅,面上卻極力自持,只淡淡地道:“三日前,我奉召去乾清宮見父皇,此事想必先生定是知道了?”
張居正點了點頭:“臣聽五福公公說過了。”
“先生以為,父皇為何突然召見?”
“臣猜想,定是因為太后壽宴之時,景王殿下在服飾上頭逾制,引得朝野上下紛紛議論猜測,陛下為安大臣之心,定然要召見王爺。”
裕王有些意外:“哦?難道先生不覺得是因為皇祖母對父皇施加的影響?”
張居正微微一笑,並不搭腔,心中卻暗想,若僅僅因為太后幾句話,就改變自己的素日行事,那他也不是當日那個十五歲就敢與群臣對抗的皇爺了。”
先生,父皇對皇祖母素來孝順。”見他不以為然,裕王忍不住道。
張居正緩緩道:“太后的意思,陛下當然不便違拗,可是,王爺請想,太后素來支援早立您為太子,若是皇爺全聽太后的,冊封的詔書早就下來了。”
裕王一聽,深覺有理,不覺點頭道:“先生所言甚是,日前之事,是皇祖母的話,加上老四的狂妄舉止,一起幫了我這個大忙。”
說到大忙這兩個字,到底忍俊不禁。
張居正心中一動:“王爺,莫非陛下是真的下了決心?”
自己的老師,又是將來必須倚重的心腹,自然沒什麼好瞞的,裕王於是便把那日面聖的情形細細說了一遍。
張居正聽完以後,面色如常,淡淡道:“臣以為,陛下的心意,一直都是如他自己所說那般,對您寄予厚望,可是,遲遲不冊封,定然有咱們不知道的原因。”
“民間素來有新喪不久,即刻辦喜事的舊俗,先生,我今日請您來,就是想商議一下,要不要乘著皇后大喪之際,想個什麼法兒讓父皇早日頒詔。”
張居正搖頭道:“在沒有弄明白陛下為何不願冊封之前,這樣做,是很危險的,說不定會弄巧成拙。”
裕王對這個老師的才華智謀,素來佩服的五體投地,見他這般說,便知事情定是不能這樣辦,於是默然不語,半晌方道:“這些便箋,本是前些年,我還在宮中時,父皇陸續寫給我的手諭,本想請先生幫我看看的。”
張居正笑道:“或許能從這些便箋中尋出端倪。”
說完,便起身離座,來到書案前,挪開那摞便箋上的碧玉獅子,突然,一股隱隱的香氣鑽入鼻孔,那香氣雖淡,卻熟悉無比,世上再無別家,張居正想起方才所見的背影,不覺愀然變色。
強自鎮定,拿了便箋來看,只覺心亂如麻,卻哪裡看得下去。
過了一會,他心神稍定,怕裕王問他便箋內容,便搶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