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卻鬆了口氣,像是瀕死的魚,獲得了氧氣般,可這也只是短短的幾秒鐘,因為下體的傷比上半身更嚴重,斑駁的刀傷,還有被火舌帶過的燒傷,如果不看臉,誰也看不出來,這是一個二十幾歲姑娘的身體。
週歲淮全都看見了,可他怕,他怕還有他看不見的。
他鬥著音量,捏著扁梔的肩頭,直直的看著扁梔的眼神,聲音嚴厲又認真,“你告訴我,還有哪裡受傷了!”
除了看得見的這些,其餘的,只能是內傷。
週歲淮這輩子沒這麼恐懼過,他害怕知道真相,他怕極了!
可甚至不想聽扁梔說,可他又強迫自己必須聽!
這是他這五年前糾結最多的扁梔離開的原因,如果,一切都要慢慢攤開在眼前,可他卻沒有一刻比現在更希望——
希望扁梔當年離開,是因為膩了他。
是因為想去國外生活。
甚至,他都能容許她是心野了,想去看看除了他之外,外頭的世界。
什麼都可以!
在殘忍的真相面前,在生死麵前,一切都變得微不足道。
週歲淮曾經的恨,在這五年時間的發酵後,變的越發偏執,可這些偏執的情緒在這一刻,化成了莫大的悔。
“你告訴我!”
週歲淮低吼了一聲,痛苦至極,“還傷哪裡了!”
他要知道!
他都要知道!
兩個人成年男女赤裸的站在原地,可彼此眼睛都沒有一絲情慾。
一個眼底是洶湧的疼。
一個是萬般的不忍心。
所有的風平浪靜在這一刻卸下了粉飾太平的面具。
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扁梔低垂著眼,沒有打算在隱瞞。
“右手,傷了神經,把不了脈了。”
“胸口中了槍,子彈當時要是在偏離一點,我當場就會死,現在也拿不了搶,進過火場救人,被壓在倒下來的牆體下,”扁梔指了指自己的腦子,“昏迷了一年多,裡面現在還有淤血,身體四肢全部都斷了,後來一點點拼接起來的,”扁梔又指了指自己的腰,“這裡有傷,久站整個腰椎都會很痠痛,做任務的時候飲食不定,胃也有問題,嗓子在大火中失聲過一段時間,練習了很久,現在話說多了,嗓子也還是緊的。”
“之前我說要回北美,是回去做復建,另外,我昏迷的一段時間內,上一任的毒蠍老大接了我的位置死了,我抑鬱症發作了,”扁梔在室內昏暗的燈光下,很勉強的笑了一下,她不希望把氣氛搞的太沉重,可也不是一個笑就能解決的,她嘆了口氣,說完了接下來的話,“我整個人……幾乎已經死了無數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