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都是要離她而去的。
“玄生,你為娘想想,看你如此為情所傷,身負重傷接近死亡,娘怎麼忍心再讓你離開半月城!”她悲哀地看著他:“我怎能讓你如你父親那般離開,不再歸來?”
“只是因為,我長得如父親麼?”玄生重重一嘆,只覺得苦澀淒涼痛楚全都湧上了心來,似乎天大地大,沒有容得下他,沒有找得到自己的地方。
他看著母親,低下了頭:“娘,若是少嬅沒病,你是否就讓我……忘掉這一切,過一輩子?”
“哪又有什麼不好!?”寧風夫人含淚道:“你和少嬅從小就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你們會相親相愛,我們一家人在半月城裡平平安安的住一輩子,總比在刀光劍影之下生活著好!”她定定地望著玄生,嘆息著搖頭:“孩子,你那樣也會很幸福。”
玄生握緊了拳頭,他覺得全身都在微微顫抖。他想說什麼,卻知道,母親說的有理。
你怎麼不知道,那樣就不幸福了?
那也是當初自己認定的未來,和對快樂給予的定義,不是麼?
那麼,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便會覺得那樣的未來,不是自己的歸宿?
“曾經滄海難為水……”
他喃喃地說道,不由自主地往天邊望去。
那時,驀然狂風大作,捲起了無數的花瓣和樹葉。
看到在四處樹上繫著的絳紅的喜帶被風吹得瘋狂飛揚,滿天枯葉殘花,他忽然就很清晰地記起了葉雙淨的樣子。
光亮而黑漆如墨如夜的蜿蜒長髮。
清亮透澈而璀璨如星的眸子。
白皙的肌膚和接近透明的臉色。
不怎麼傾城傾國的容貌。
開心的時候眯起亮晶晶的雙眸如貓,想到什麼好點子的時候必定是先高高挑起眉毛,躺在陽光下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必定睡著,睡覺都是側睡並且抱著東西……
喜歡吃甜的軟點心、清淡的玉米濃湯、香醇的米酒、還有……他。
比任何人都喜歡他,比任何人都勇敢,比任何人,都執著又固執而奮不顧身的一個人。
呼吸急促。
胸口痠痛。
他覺得,自己控制不住雙手的顫抖。
不是說,和少嬅的生活是不會幸福的。
只是,他終於知道了,誰是誰的滄海,誰是誰的流雲。
當你經歷過那樣的大風大浪,怎能被溪流裡的平靜水波給阻止了腳步。
當你看過了那樣的寬闊海洋,那樣雄偉的高山雲海,又怎能為淡然的山水給震撼傾倒。
而當情弦已動,縱然回首千百度,若在燈火闌珊處的不是那人,又該如何白頭偕老?
“我……”他聽到自己的聲音有點殘破的響起,卻掩蓋了門外的熱鬧喧聲。
驀然,外面有更強烈的鞭炮聲震動了起來,但玄生聽著卻覺得那猶如是從彼岸傳來的冗長深遠的模糊聲音。他只能聽到自己的話語,彷彿掀起了在光線之中跳舞的灰塵。
“娘……兒子不孝,讓您擔心了。但是……”他握緊了拳頭,轉頭直直地看著寧風夫人:
“但是,我不能再負雙淨一次!”
話畢,他轉身走了出去。
寧風夫人在後急急追上,伸出手去,卻未能觸到他的衣袍。
眼看那刺眼明亮的紅色背影在白磚黃葉之中筆挺離去,她不覺全身冰涼,忽然想起了五年前,那向來最孝順聽話的兒子,也是這樣奮不顧身的帶著一身的重傷,想要向那個遠在天邊的女子奔去。彼時在那個永遠都是漠然冷酷的兒子的表情上,只剩下一層無法形容的悲傷和無助,他不問自己的傷勢不問自己是否四肢完整,只是看著天邊喃喃說道,若是雙淨沒有活下去,那麼,他怎麼辦呢。
或許這就是命運吧,就是無論人怎樣掙扎哭泣都無法避免的結局。
或許就是因此,她沒有追上去的勇氣。
天涯遠·除去巫山不是雲 3
玄生盲目而混亂地走著,下意識地避開了院外的人聲鼎沸和熱鬧繁華。
他知道自己應該去面對殷氏一家的憤怒還有滿院客人的驚愕,但是他覺得,當事人還是先從他口中知道這件事情才好。
只是,他自己都還是點混亂的。
他知道這一切對少嬅是多麼的不公平,他已經讓一個女子心碎失望了,不能再讓另一個和這件事情完全沒有關係的少女難過。何況,那女孩從小就和他一起成長,何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