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說我有心要害她啦?”冰雅點點頭,“好,好,原來你昨天說那麼多就是為了怕我會加害她。在你眼裡我就那麼不堪嗎?”
胤禩不明白為什麼她還是不肯承認錯誤,眉頭皺起,“你怎麼還不知錯?”
“在你眼裡,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了?”冰雅用手指著自己厲聲問道。
胤禩禁不住搖起頭,他對她太失望了,“如果不是你去踹馬,馬會受驚亂竄嗎?”
“踹?我不過是用腳輕輕吻了馬屁股一下。至於說‘踹’嗎?”冰雅質問道,“你打一開始就認為我有心要害她?!所以即便昨兒答應了我,今天你也還是不放心地跑過來察看?!現在被你逮個正著,你滿意了?”
她竟然扯到自己頭上,怪起他的不是了。胤禩隱約中聽到舒淑又開始抽泣起來,心中對冰雅揚起十二萬分的驚奇和失望。“若是我剛剛不過來,也不知道今天會發生什麼事情。”
“我錯?是,我是錯了。我不該教她騎馬,更不該信你!”冰雅說著,甩了下自己手中的鞭子,那鞭子刷地在草地上劃下一道長而深的印跡,像是被雷劈過。
胤禩驚訝她今天居然那麼的講不通,感受到懷裡舒淑的顫抖,越發的氣憤。“你怎麼如此蠻不講理?”
“我蠻不講理?是你慾加之罪何患無詞吧?”冰雅不滿地頂了回去,人也向前邁了一步。
“你能不能有點女孩子的樣子?如此驕橫跋扈,發生這麼大的事,到現在還不知錯。你真該回去好好讀讀班昭的女誡!”胤禩一時氣急,脫口而出,漲紅了臉。
“你現在是嫌棄我沒女孩子的樣子啦?是!是!我是不夠溫柔!是沒有她那麼的柔情似水!”冰雅氣得跳腳,看向胤禩一直未曾鬆開的手,“那你就去摟著個溫柔的女人過一輩子吧!”說著,翻身上馬,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冰雅痛得心都木了,氣得,不僅之前消失的力氣全席捲回來,更比原先有力。她策馬朝蛤蟆坡奔去。眼淚在眼眶中被風乾,未曾有即將滴落的跡象,也不曾有人感知它是否曾經存在過。身下的馬兒不知是感覺到上面的人焦躁不安、痛心疾首,還是受了什麼刺激,竟然不受控制想要甩下背上的負擔。馬兒幾次想要立起來,卻都被冰雅給壓了回去。她莫名地也生出了些許隱隱的不安,那不安如同小火苗淋上油,迅速蔓延、擴大。
在原地的胤禩,原本想著讓冰雅冷靜下,正打算扶舒淑回帳子內休息。單兒也走過來扶舒淑主子。胤禩聽到馬兒騷動的聲音,一回頭,正瞧見冰雅身下的白馬跳躍起來。急得正欲放開舒淑,舒淑卻在這個時候昏了過去。胤禩無奈地看了看懷裡的舒淑,又緊張地回頭看了下冰雅,發現冰雅身下的馬兒極度反常。把舒淑交給了單兒,跳上烏椎,向冰雅急馳而去。
胤禩飛快地駕著馬,緊緊地攥著韁繩,極度的不安充斥著整個胸口,剛才的不快和不滿早已被甩了出去。馱著冰雅的白馬方一奔到斜坡處,又是一個躍起。“月兒!”胤禩的聲音穿透了整個木蘭的天空,就見冰雅被狠狠地甩下馬背,向斜坡摔去。“救我!”冰雅恐懼的聲音傳到了胤禩的耳中。眼看就要到達坡邊的胤禩一時怔愣,轉而呼到,“不要!”
上天似乎並未聽到他的呼喚,冰雅還是重重地摔落在蛤蟆坡的頂端,又沿著坡翻滾而下。就在二十幾丈遠的地方,被一棵樹給擋住。身上的衣服已被磨出了許多道密密麻麻的口子,血一點點地從衣服殘破處滲了出來,蔓延到草地上。
“月兒!”胤禩追下山坡,抱起冰雅的頭。
“禩……我……”冰雅像是感應到了他的懷抱,勉強地吐出兩個字,緊接著便昏厥過去。胤禩抱起她躍上馬,急向營帳馳去。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嘴唇不停地打顫,卻始終未能發出任何聲響。
第三十三章 獨角戲(一)
太陽寧靜而安然地掛在雲霄間,看似很近,卻又一點都感覺不到溫度。雪停了,化作瓦上霜、地上白,張狂地網住整個天地。陽光下粘著粉壁飛簷,欣喜若狂,卻又難免讓人覺著落寞,看著心裡空蕩蕩的。那歡愉的雪未及凝結為晶瑩剔透的冰,便無聲地消融在風中,或是化作串串珠淚,或是輾落成泥。
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選擇了在今天下落,在她重新拾回記憶的這一天。算是為她紀念、慶賀,還是為她哀悼、同情呢?
從武英殿出來,冰雅一個人一路向北,每一步都紮紮實實地踩在原本雪地上就有的腳印裡。那是他的腳印吧?他踩下去的時候是怎樣的一種心情呢?才下的雪算不上很深很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