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的梅樹,卻還未曾開。不知是不願去搭理期盼著它盛開的人,還是真的遺忘了要去綻放。
因而有了半闋詞《浪淘沙》——
<;浪淘沙>;(半闋)
霜霽俏裝來,
欲染紅梅。
嬌顏因甚未曾開?
白雪飄飄風不倦,
一洗塵埃。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第二十六章 水晶(二)
到了武英殿門口,冰雅站定,轉身看向八阿哥,“八阿哥是否有話要說?”在心底催促道,有話快說!在這磨幾磨幾,真是個溫吞水啊!還讓不讓人安身啦?
八阿哥一腳跨過門檻,和她擦身而過,不急不徐地道了聲“是”。也不去理會身邊的某隻猴子是否不快,隨手揮去周圍的閒雜人等,環視一週後,自顧自地往藏書的架子處走去。
冰雅只得跟過去,氣鼓鼓地盯著某隻溫吞吞的後背。心裡不住唸叨,你倒是快說啊!早死早超生,這樣吊著活受罪啊!也沒見過這麼折磨人的!估計她那表情,已經可以去演咒怨了。
走到某一排書架前,八阿哥轉身、修長的手指輕輕撥掉落在冰雅肩上的雪,順勢摸了下她垂落的髮絲。冰雅突然覺得臉上暖烘烘的,不知是不是屋子裡升起了炭火,四下張望。
八阿哥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了會,從袖口裡掏出一個荷包。執起她的手,把荷包塞進她的手裡,說道:“這是那天原本要送你的,所以才會去找你。”
冰雅試探性地看了八阿哥一眼,開啟荷包,裡面是一串白水晶。拿在手上,迎向陽光審視,透明的白中參雜著淡淡的雲霧,卻又有渾然天成的感覺。雖然水晶在現代是……等等,白水晶?綠幽靈?握在手裡的冰涼,讓她感知到一個最真實的真相。興許從廟裡求來水晶的那一刻起,她便已註定了要來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記憶如泉湧,翻騰著,一下子全回來了,21世紀的綠幽靈手串,墜馬事件的前因和經過。怔怔地盯著手中的那串冰涼發呆,下意識地摸了摸左手手腕處。這裡原先帶著的綠幽靈,沒想到竟是這麼得來的。那麼現在自己究竟是在冰雅的記憶裡替她活著,還是在自己的夢裡感受著冰雅的記憶呢?究竟是莊生,還是蝴蝶?一陣悲涼襲上心頭。
冰雅的臉上一陣紅、一陣青、一陣白……不同的顏色渲染著,像是在她的臉上開起了染坊。到最後又都暗淡了下來,似是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灰色。望見八阿哥眼中漸漸濃重的焦急,酸楚一下子捅到了心口,竄到了眼中。
八阿哥急急地問道:“你,你怎麼了?那天是我不對,話說的重了……”
冰雅眨眨眼睛,把眼淚閃了回去,朝他嫣然一笑。“可不可以不要?”把水晶塞回給他,“不是不喜歡,只是我不能收。或者你就當作是我不喜歡吧?!”
如果不收這串水晶,是否就可以不用穿越到這沒有空調、沒有電器的年代?是否就可以不用感受那墜馬時的心痛、悲憤、無助和恐懼呢?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否因此就能改變歷史,改變他們幾個將來的命運呢?阿其那、塞思黑,曾經為他們惋惜過;康雍乾三朝的文字獄災難,那些被滿門抄斬、滅九族的人們,曾經為他們傷心過;因為清朝的閉關自守,遭致後來的八國聯軍、火燒圓明園,甚至後來的南京大屠殺,是否都可以避過?雖然喜歡歷史,雖然好奇那許多的未解之迷,但從沒想過要真的將自己置身於歷史的洪流中,與他們同聲共死。即使是再如何地熟知歷史,或是善於游水之人,也怕是終究要被那歷史的洪流給湮沒吧?何況是她這等對歷史一知半解之人?
八阿哥遲疑地握著手裡的水晶,神色擔憂兼萬分困惑地凝睇著她。冰雅原先多變的神情,眼下已是黯然神傷。他躊躇不定,不知是否該將她這串白水晶再塞給她,懸在半空中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它很漂亮,八阿哥會找到更適合它的人。”冰雅在心裡說著,我想起來了,全部都想起來了。如果你只是為了讓我想起,而不再繼續“失憶”,那麼你已經做到了。
原來她一直都沒有“失憶”,至少在大家看來是這樣,但誰也沒揭穿,由著她想裝到什麼時候是什麼時候。至於她讓舒淑受驚的事,在因她差點命喪懸崖後,也就不了了之了。皇上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做什麼都不知道。太子和十三阿哥也選擇了緘默,所有的人都不告訴她究竟發生了什麼,許是都等著她自己想起來吧。她也未曾去問過錦瑟,因為不是她失憶,而是她自己什麼都不願意想起。
冰雅望著八阿哥,笑著堅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