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了一會兒後,汪員外又問出了一個關鍵的問題:“楊巡撫雖然有權勢,但他能拿出多大力度支援你?”
鄭之彥現在真怕背後再有人捅刀子,而最近又感覺汪員外不太老實。
畢竟只有真正同業才能清楚,彼此都幹過什麼違法犯罪的事情。
所以鄭員外決定亮出底牌,“如果我請了內閣次輔給楊巡撫打過招呼,你覺得楊巡撫會不會重視?”
汪員外既感到意外,又不感到意外,你這小鄭藏得還挺深!
當今首輔是蘇州府吳縣人申時行,而次輔就是徽州府歙縣人許國。
鄭員外祖籍同樣也是歙縣,所以與許國乃是地道的同鄉,能借此攀上許國的關係也很正常。
再說以時下拜金的風氣,揚州鹽商領袖這個身份,也配得上與次輔交往了。
“徽州人肯定要幫徽州人。”汪員外當即表態說,“我可以借人手給伱。”
鄭員外這才放了心,先前總感覺汪員外是個不穩定因素。
如今汪員外把人手都借給自己,相當於暫時交出“兵權”,那就可以暫且安心了。
等回到家裡,汪員外找來陸秀才,詢問道:“那林泰來可曾託過你找我?或者有沒有表露出再聯絡我的意向?”
陸君弼答道:“並沒有,那林解元完全不曾提到過你,似乎也沒有再聯絡你的心思。”
汪員外有些迷惑,林泰來怎麼突然就不理自己了?先前的合作熱情都是假的不成?
難道林泰來只是拿自己當個幌子?自己就是個用來吸引鄭之彥注意力的工具人?
南直隸算是大明最特殊的“省級區域”之一了,無論是政治上還是經濟上。
比如在南直隸有兩個巡撫,江南和江北各一個,當然江南巡撫和江北巡撫都是民間說法,官方是沒有這種稱呼的。
在官方的簡稱裡,江南的是應天巡撫總理錢糧,江北的就叫鳳陽巡撫總督河漕。
大明巡撫和地方官還有個顯著區別就是,一般地方官“守土有責”,衙署是固定在一個地方的。
而巡撫雖然也有相對固定駐地,但其實可以在省內移動辦公的,別地為巡撫修的察院也叫“行臺”。
這些相關名稱裡又是“巡”又是“行”的,就可以想象到巡撫的工作狀況。
林大官人對早期巡撫制度不太瞭解,但心裡猜測,巡撫制度初創時,可能就是為了彌補地方官被制度限制,不能跨區域靈活應變的缺陷。
無論應天巡撫還是鳳陽巡撫,在大明二十幾個巡撫裡,都算是分量最重的之一。
當今鳳陽巡撫楊俊民上任沒幾天,他剛和原巡撫李世達在淮安完成了交接,而李世達則被升為南京吏部尚書。
楊俊民出身非常厲害,乃是山西蒲州人,此地近些年人才爆發,先後出了王崇古、楊博、張四維等官場大佬。
王、楊、張也成為蒲州乃至於山西頂級名門望族,而且都因為經商特別富有,三家世代聯姻。
楊俊民就是大佬楊博的兒子,與原首輔張四維結為親家,這出身在官場絕對數一數二了。
張四維雖然在去年十月突然暴病身亡,但餘蔭尚在,目前資歷渾厚的楊俊民就是這個派系的領軍人了,幾乎註定要升為尚書,而且最有可能是戶部尚書。
畢竟在大明官場傳統裡,鳳陽巡撫兼總督河漕升為戶部尚書也是一種常見升遷路徑。
楊巡撫與前任李世達在淮安完成交接後,就前往揚州,主要有幾個原因。
一是揚州乃是江北重鎮,作為巡撫應該來視察一下。
二是為了結好前任巡撫李世達,所以楊巡撫親自送李世達去南京履新,一路送到了揚州。
畢竟李世達也是資歷很深的官場名宿,與清流勢力關係非常深。
這次李世達升到了南京吏部尚書,說不定哪天就會北上京師當個實權部院。
三是因為早年間鹽業施行開中法的緣故,有很多山西陝西商人聚集在揚州。
所以楊巡撫去揚州城,也有給自己家族開拓財源的心思。
而揚州徽商領袖鄭之彥的結交,也正中楊巡撫下懷,這裡面合作機會很大。
更何況次輔許國給他寫過信,讓他關照一下鄭之彥。
四是平山堂這個歷史名勝重修完成,據說文壇盟主王世貞也會去,自己如果能亮相平山堂第一次雅集,也能抬高自己聲望。
高長江這兩日城裡城外的來回奔波,不停按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