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為禮部郎中,卻連最基本的禮數都不懂,實在叫我情何以堪,真不知道朝廷是怎麼選人用人的。”
李三才:“???”
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就被扣上了大帽子?
林泰來再次嘆了口氣,又道:“雖然李大人你心裡看不起趙學士,但他好歹是老前輩,你李大人表現過於無禮了。
我是趙學士點過頭的掃地生,你說趕就趕,有沒有把年過六十的老前輩放在眼裡?”
李三才:“”
官場上對前後輩關係還是比較講究的,比如出現了一個空缺位置後,有兩個背景差不多的候選人都合格,那麼肯定就是輩分比較高的官員獲得升遷。
所以在名義上,官場上要講前後輩關係。
顧憲成大失所望的看了眼李三才,幹髒活就是這樣乾的?這讓李三才彷彿有點惱羞成怒了。
冷眼旁觀的鄒元標連忙站出來說:“李君只是為了阻止你在這裡獻出乖露醜而已。”
林泰來又又把掃帚指向了顧憲成,“如果我算是出乖露醜,那你們這又是什麼?我看與我也差不多。”
鄒元標冷笑幾聲,等的就是你林泰來這句話!
論耍嘴皮子和扣帽子,別人可能不如你,但要說起學術,你你林泰來又算老幾?
然後他接話說:“顧君悟出了春秋大旨所在,而你又有什麼,敢與顧君相提並論?”
顧憲成本想攔著鄒元標,但想了想後,也就作罷了。
他和鄒元標一樣,不信林泰來能在學術上能敵得過自己,這就是大學者的自信。
如果林泰來一個十八歲武生都能超越自己,那自己讀書三十年都是假的?
至於上回在無錫那次,是自己一時猝不及防被偷襲,而且林泰來還拿著老師張幼於的心得。
後來經過打聽,在五經中,那張幼於專精的是易經,不可能再有什麼春秋經心得了。
如果今天能刁難住林泰來,也算是破解了“辯經辯不過”的流言蜚語!
顧憲成想著自己的心事,同時就聽到林泰來毫不猶豫的答道:“在下自然也解出了春秋經的大旨!”
然後林泰來又又又用掃帚指向顧憲成,“顧先生有句話說得對,聖人著春秋,其中大旨確實在首篇,算是開宗明義。
但是卻不料顧先生一直看到第四句,才解出了春秋經的大旨,學術不過如此啊。”
春秋經的第四句就是“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賵。”
剛才顧憲成圍繞第一個“天”字做文章,解出了春秋大旨,堪稱精妙,不然也不會引發在場士子的關注。
李三才又問:“批評別人都行,自己身體力行卻最難,怎麼就不過如此?難道你還能有更精妙的解法?”
林泰來“哈哈”大笑道:“若想明白春秋大義,根本不用等到第四句,春秋經的第一句就行!”
讀過春秋的人立刻就回憶起來,《春秋》的第一句話是“春王正月”。要說這句話的意思,那就是一個表明時間段的文字,能包含什麼大旨?
林泰來拄著掃帚,學著顧憲成的說話方式,開口道:“春王正月這句裡要看的,就是一個王字!
王正月,強調的就是時歷由周文王來制定,這就是聖人所說的禮。
聖人又云,天下有道,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天下無道,禮樂征伐自諸侯出。
及聖人著《春秋》,開篇第一句話卻用了一個王字,然後加在了時間之前。
這意思豈不就是,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即為有道,自諸侯出即為無道乎?這便是聖人的深意。
所以看到第一句裡的王字就能明白,《春秋》正名定分之書也,所以告天下萬世之為人臣子者也。
正所謂,孔子作春秋,而亂臣賊子懼!”
林泰來說到這裡時,月臺上下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春王正月”這四個字沒什麼特別含義,就是純粹的時間標記。
但他們卻都沒想到,就這也能被林泰來解讀到花兒都出來,現在的掃地生已經如此強大?
春秋首篇首句,這個噱頭比顧涇陽的更足!更令人印象深刻!
顧憲成受到的衝擊尤其大,林泰來這個人也太邪門了!
如果說易經跟張幼於學的,那春秋又是跟誰學的?
這次林泰來手裡可沒有拿著別人的心得體會,事先也不會知道自己準備了什麼課題。
難道上次辯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