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頓時疑惑不已,便又對馮知縣試探道:“這林姓惡徒光天化日之下,一連打了長洲縣五十個衙役!
從衙前街一直打到飲馬橋,實在是惡行累累!
你只要將此人交給長洲縣,所有事情就一筆勾銷,本縣或可另行補償。”
馮知縣卻不為所動,堅決庇護到底:“聽憑他自願,若肯去自首,本縣也不攔著。”
鄧知縣非常理解不了,你馮渠到底收了多少賄賂,還是吃錯了迷魂藥,如此庇護和縱容這個棍徒打手?
這個人如果真有那麼多錢去賄賂知縣,還至於混社團當打手麼?
再說也沒聽說你馮渠喜好男色啊,就算是找孌童,也不流行林壯士這款啊。
想不通就暫時不想了,鄧鶴鄧知縣換了個角度質問說:“馮渠!你也是坐堂的一縣之尊,應當知道什麼叫官衙體面!
你我同城為父母官,維護官衙體面是你我共同責任!
事情雖然發生在長洲縣,但你在吳縣就沒有半點感同身受、物傷其類麼?”
對這些挑起共情的話,馮知縣不太好回應,但某個撐青羅傘蓋的雜役突然插進來答話說:
“鄧縣尊你想太多了,只是一個告狀未遂的刁民,與縣衙差役在外面互毆而已,又不是在縣衙裡打!
就好像是那些被拉去修河道的差役,如果打起架來,鄧縣尊會覺得丟了官衙體面麼?”
“混賬!”鄧知縣勃然大怒道:“你算個什麼東西!這裡有你這棍徒賣弄嘴皮子資格麼!”
縣尊之威不可辱,林教授也不敢直面對罵,嘀咕說:“我也不想只耍嘴皮子。”
但鄧知縣的耳朵實在太靈敏了,偏偏就聽到了,厲聲叱道:“難道你還敢對本縣動手?”
站在自家知縣後面舉著傘蓋,不能隨便移動的林教授突然福至心靈,彷彿非常嘴硬說了句:“不能動!夠不著!”
鄧知縣在各地當了七八年知縣,什麼樣的刁民沒見過?親自上陣剿匪都幹過,還怕區區一個林泰來鬥狠?
他主動上前幾步,對林教授冷笑著說:“現在能夠到了,你有膽就試試看?不把你發配三千里,我就不做這個官了!”
林泰來突然指著地上,驚喜的叫道:“過也!過也!鄧老爺過線了!您擅自離境,嚴重失職了,等著被巡按糾劾吧!”
鄧知縣:“”
臥槽尼瑪!狗雜種!鄧知縣全身血液似乎都衝上了頭,臉色氣得通紅,伸手揪住了林泰來就打!
彼此階層差的太多,林泰來哪敢還手,只能舉著傘蓋左躲右閃。
這年頭打架鬥毆也要看分階層的,比如良民打衙役,打贏了沒準也不是大事。
而良民打官員就是重罪,但如果晉升成了官員,互毆就沒那麼嚴重了,甚至打個皇親國戚沒準都不是大事了。
所以為了更便於打人,也一定要努力提升自己的階層啊。
林教授的臉部雖然避開了,但舉著傘蓋,又在臺階上,非常影響閃避,所以身上還是捱了幾下,只是沒什麼太大感覺。
不過鄧知縣只感到自家拳頭越打越疼,這林賊踏馬的絕對包藏禍心,在長衫裡竟然套著暗甲!
馮知縣連忙做老好人,攔住了鄧知縣,勸道:“算了,算了!大人不計小人過!”
在遠處圍觀的百姓,因為完全聽不到對話,正在百無聊賴。
突然就發現畫面就精彩起來了,頓時爆發出了熱烈的歡呼聲,父母官當街打人啦!
“你還要包庇他?”鄧知縣又一個箭步,退回了白線後,對馮知縣喝道。
還是某位舉著傘蓋的雜役回話說:“可是鄧老爺你也包庇了徐家!”
鄧知縣不想糾纏這個話題,就算收了徐家好處,又怎樣?
冷不丁又聽到對面那個舉著傘蓋的雜役說:“鄧老爺,你也不想被視為申首輔黨羽的吧?”
當圍觀百姓充滿更大的期待時,橋上雙方突然就徹底分開了,然後各自掉頭回程。
彷彿不經意間,一切都結束了。
林泰來舉著傘蓋,正準備伺候馮知縣回衙時,忽然有人閃到旁邊抓住了自己胳膊,
林泰來大怒,誰人如此大膽,竟敢衝撞自己,啊不,衝撞縣尊儀仗?
他扭頭看去,卻發現來人居然是馮時可馮二老爺。
不知啥時候,馮時可搶了個前排,和縣衙隨從一起擠在橋下看熱鬧。
同樣姓馮,但這位可比馮知縣大多了。要知道,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