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錢糧師爺也開口提醒道:“一個林泰來是小事,但錢糧考核是大事,在江南地方,沒有比錢糧更重要的業績。
如今林泰來直接掌控第一都、第五都、第十三都,還間接掌控第十一都,已經成了氣候了。
而且這些地方都是離城裡最近的鄉里,據我估計,能佔據全縣錢糧的六分之一或者七分之一。
這個比例真不小了,若因為打林泰來,影響到這幾個都的錢糧徵收,最後板子還是打在東主你身上。
所以東主必須慎重,打林泰來之前,首先要先考慮好錢糧怎麼辦。”
刑名師爺又建議說:“如果能找到能迅速取代林泰來的堂口勢力,就能儘量減少對錢糧徵收的影響了。
必須在秋收之前打掉林泰來,然後讓新勢力堂口在秋收之前迅速接管那幾個片區。”
錢糧師爺問道:“哪裡有這樣的堂口?”
刑名師爺迅速答話說:“木瀆鎮三堂口的勢力,足以替代林泰來。
而且三堂平分林泰來管區,也不會導致一家獨大尾大不掉,更利於東主的長治久安。”
鄧知縣聽到這裡,問道:“那三個堂口聯絡過你?”
刑名師爺答道:“東主就任吳縣的訊息傳出去後,他們就找了過來。
其中有一個叫楊鎮的頭領,頗有眼光,可以使用並取代林泰來。”
文書師爺提議道:“事關重大,不可草率決議。
東主新官上任,明日不妨觀風問俗,巡視鄉里,親眼見見那三堂頭領。”
鄧知縣點頭道:“可以,本官至今依然舉棋不定,等巡視完再定!”
決策不能坐在屋裡拍腦袋,要下去親眼看到最真實情況,才能做出正確的決定。
如此鄧知縣就下令,明日在胥門外登船,沿胥江向西巡視。
為什麼不直接坐船出城?那是因為距離衙門最近的胥門沒有水門。
胥江從太湖發源,一直到胥門外注入護城河。
為了防止在發洪災時,太湖水透過胥江倒灌進蘇州城,所以胥門不設水門,將城裡與胥江隔開。
所以蘇州城所有城門裡,唯獨胥門沒有水門,林教授每每從胥門進城,都是步行透過的。
胥江匯入護城河處設有大碼頭,想在胥門外上下船都從這裡經過。
新知縣上任後第一項政務活動,就是沿著胥江巡視,一直到太湖邊。
這個訊息小範圍傳開後,立刻就被解讀為是新知縣針對林教授的訊號!
如果把三十里胥江流域分為上、中、下游,那麼中下游兩岸,也就是三分之二流域已經被林教授佔據了。
新知縣上任後就沿著胥江巡視,聽說今晚還要住宿在縣西巨鎮、曾經擊退過林教授的木瀆鎮,不是給林教授上眼藥又是什麼?
蘇州城裡和靠近城裡的地方,有個特點是河道極其擁堵,往往行駛緩慢。
鄧知縣新官上任一切從簡,從胥門外大碼頭低調的上了官船,出發後不免也要被堵一堵。
所幸有衙役站在船頭喝道,行駛速度還是比普通船隻快。
但官船還沒走二里地,忽然聽到一陣刺耳的鑼聲。
便見後面又衝出來一艘豪華大座船,而船頭上站著兩個夥計。
一人狠狠的敲鑼,一人對著前方以及左右堵路的船隻大喝“避開避開!”
這艘豪華大座船一路橫衝直撞,速度很快。
連鄧知縣的座駕官船都被擠到了一邊,然後就看著豪華大座船揚長而去。
鄧知縣再低調,此時臉面也掛不住,怒問道:“這是誰的船?”
有個對江湖事比較瞭解的衙役答道:“上面掛著林字旗,應該是鐵拳金鞭小奉先林泰來的新船!”
鄧知縣心裡的天平又一次傾斜了,這踏馬的還糾結什麼,幹了再說!
父母官不可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