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代,黃鶴樓也不是一成不變的,反覆重修過幾次。
此時的黃鶴樓的樓體只有兩層,但卻建在城牆邊高臺上。如果算上這個臺基,當成三層也可。
反正這高度足夠用了,眺望「漢陽樹」什麼的都沒問題。
樓門前還建有小方廳,樓的兩側還有遊廊,形成了統一的景觀建築,各處掛著不少古今詩詞。
在這深秋季節,林泰來頂著獵獵江風登樓後,只見四面敞空,尤其臨江一面視野極佳。
江流壯闊和煙波浩渺盡收眼底,與後世連江景都看不清的體驗不可同日而語。
不過對於見多識廣、看多了風景的後世人來說,不會太過於震撼。
林泰來欣賞完風景,轉過身就發現,筆墨紙硯桌案不知在何時,已經在樓廳裡擺好了。
恍恍惚惚不禁想起了,幾百年後那些「請領導留下墨寶」的畫面,只能說有些文化真是幾百年傳承不絕。
於是翰林院侍讀、太常寺少卿、三部郎中林泰來只得「欣然」提筆,在紙上筆走龍蛇。
眾人在旁邊看,只見題目是《滿江紅·題登黃鶴樓見古今題詩後》。
林泰來解釋了一下:「登樓所見題詩大都是七律,我便獻醜豐富一下題材。」
「老子當年,曾幾醉、南樓夜月。
但慘淡、獅兒霸氣,斷戈沈戟!
一片武昌秋柳綠,三更鵠渚寒濤急。問扁舟誰叫落梅風,聲聲笛。
高宴會,西園集;狂嘯傲,南州客。向殘山剩水,射棚行炙。
安樂宮門無片瓦,呂蒙城畔餘殘堞。想先生憑弔日登臨,悲秋極!」
看到林泰來寫了這首詞,眾人還沒開始吹捧,卻又見林泰來還在繼續寫。
「其二。
僕本狂生,頻掩卷、壯懷陡發。
翹首處、大江西上,暮雲明滅。
樓上有人題健句,郢中自古生詞客。算浮生何日駕扁舟,衝雙屐?
高吟罷,雞聲歇;獨酌倦,殘釭沒。忽天風吹夢,長鯨噴雪。
下界霜鍾催去急,倒看萬頃蘋洲白。驀驚迴風雪鎖嚴城,空悽切!」
眾人看完兩首詞後,眼前彷彿看到了長幅寫意畫卷。
即便拋開身份不談,林九元的詩詞也是極具文學魅力的,在本朝名副其實的第一。
秦巡撫率先稱讚道:「這兩篇詞當真豪邁凌厲,又有慷慨悲歌之氣撲面而來,令人不能自已!不亞於宋之蘇、辛也!」
其餘眾人一齊道:「中丞所言極是!」
甭管到底如何,先叫好再說,這是對待大人物的基本禮數。
林泰來深深的嘆口氣,放下了筆,意興闌珊的邁步下樓。
到了他這個身份這個地位,就算作品是垃圾,發表之前一樣被期待,發表之後一樣被讚譽。
現在的文學體驗太麻木了,反不如早年間為打臉寫詩有趣。
人生就是這樣的令人唏噓,得到什麼的同時,就一定也會失去什麼,這大概就是成長吧。
難怪王老盟主當上盟主之後的詩詞,大多平平,遠不如年輕時的清新流麗。
未必是王老盟主才氣退步,而是沒有那個心情去寫了。
眾人看著林泰來的蕭索背影,不禁面面相覷,難道剛才吹捧的哪裡不到位?
秦巡撫對眾人解釋道:「以林九元之才華和傲氣,與我等俗人的追求豈能相同?
我們的追求只是收穫一兩聲謬讚,而林九元的追求則是震古爍今,所以他一定是因為無法超越崔顥而介懷。」
還有人疑惑說:「林九元詞中引
用了東吳典故,可是東吳的武昌城並不是現如今的武昌城,其地址應當在鄂州。」
秦巡撫斥道:「你以為憑九元真仙的才華學識,會不知這些典故麼?
所以肯定是故意這般寫,為了達到一種古今融合、時空交錯的意境而已。」
眾人下了樓後,察院幕席施綸忽然對秦巡撫提醒說:「九元公今天寫了兩篇詞,兩篇。」
秦巡撫一時沒明白,施綸到底想強調什麼。
施綸又提醒說:「如今黃鶴樓的本體也是兩層。」
秦巡撫頓時恍然大悟,「幸虧有施先生幫我查漏補缺!」
兩層樓,兩篇同詞牌的詞,一樣的數字,這還不能說明問題麼?
隨即秦巡撫對施綸指示說:「你親自去辦!找最好的工匠製作兩扇石屏風,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