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累了,睡一下,朕在這裡陪你。”
君命難違,文瑾後嘆一口氣,帶著憾意,帶著不捨,在又是皇帝又是丈夫的男人懷裡闔上了美眸。這一次闔上,再沒有睜開。
是夜,皇后在睡夢中辭世,芳華二十有九。
那個與皇帝相偎蜜語的午後,只是一場迴光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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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曆朝例,後薨,宮內停棺五日。
茲小殮至大殮,浴儀、上衣、含口、塞棺,柳夕月俱參與其內,直到將皇后送入那道塗了四十八道漆、取材金絲楠木的梓宮之內。
蒼白燭光之下,柳夕月守在靈前。僅僅是半年,她先失去母親,再失去皇后。兩場淚,都是紛飛如雨,一顆心,盡是疼痛麻木。
她未趁元和寺之行時離開這個皇室,就是因為心中的一絲貪戀,貪著皇后的疼,戀著皇后的寵……
她跪在那裡,以首抵地,不知過了多少時辰。
“萬樂公主,您不能睡在這裡。”為皇后靈堂值夜的太監壓著嗓子道,“奴才知道您傷心,咱們天曆朝人人都傷心,但您睡在這裡,這天寒地凍的,會壞身子的。”
“本宮不會睡。”她只是在想事,想很多事。
“奴才……”
“不必理會本宮。”
“……是,奴才下去了。”
跫音杳去,她姿態依舊。
“你跪在這裡做什麼?”
皇上?她仰首。立在門口當央,背對廊下燈光的元熙帝,目光空冷如冥界鬼燈。
“跪在這裡,便能把朕的皇后給跪回來麼?能還給我一個活的愛妻而不是一具冰冷的屍體麼?”元熙帝眼底深處,壓抑著一把低烈的火,這火,既焚己,又焚人,太醫院二十餘個御醫的性命,朝堂上十個大臣的前程,都已被這把火所燃。
柳夕月想,這把火要蔓延到自己了罷?
“夕月,你好本事,讓皇后在臨閉眸前還為你求情。你想,朕會不會為了皇后的臨終所託,對你心軟開恩?”
她垂下眸,“夕月不敢。”
“你為何不敢?這興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