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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珈曼和周瑤顯然也沒想到會突然竄出一個人,一時俱愣在那,沒了動作。
男生被結結實實澆了個透,整個後背都被汙水浸溼,衣角還在啪嗒啪嗒地滴水,溼衣下,屬於少年的薄瘦肌肉若隱若現,肩胛骨突出,形狀鋒利,暗藏著蓬勃的力量。
“砰”的一聲,塑膠水桶掉落在地,驚醒了現場的四個人。
周瑤看清男生的臉,心口猛地一跳。
被嚇的。
“張……張知陳?”她往後退兩步,走到徐珈曼旁邊,扯了扯她的衣袖,小聲道,“珈曼,他怎麼來了?”
徐珈曼眉頭緊鎖,甩掉周瑤的手,冷冷盯著縮在張知陳懷裡的姜絮言,有股無名火騰得竄上腦門。
此時的張知陳僵硬地注視著前方,一點沒在意背後的潮溼,只覺得腦子還是迷糊的。
明明上一秒還在車禍現場,怎麼一睜眼自己就出現在了高中教室裡。
突然後腦勺泛起刺痛,他下意識嘶了聲,沒等他緩過神兒,身旁少年模樣的好兄弟封遠拍了他一巴掌:“走啊張哥,發什麼愣呢,說好趁著大掃除哥幾個打一場,睡蒙啦?”
“……”張知陳扶著腦袋,一臉懵逼地盯著他看,印象裡一臉胡茬的硬漢刑警封子,怎麼突然變成了清俊小屁孩,還他媽叫他張哥!
“封子,你……”
剛蹦出幾個字,他喉嚨一緊。
自己的聲音也變了。
比平時更加清亮稚嫩,嘴裡還有股難以忽視的煙味。
他已經很多年沒抽過煙了。
桌上擺的是高三上學期的語文書,黑板右上角寫著高考倒計時。
男人愣怔在那,眼神發直,打量著吵鬧的教室還有眼前的封遠,腦後密密麻麻的刺痛讓他的五感沒有往日靈敏,但成年人的沉穩和經歷告訴他。
這他媽大機率不是夢。
因為車禍,他重生回到高中了。
封遠見他神情奇怪,一會皺眉一會笑的,不禁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語氣擔憂:“是不是中午被敲的那下太狠了,腦震盪了?”
“封子。”張知陳拍掉他的手,抬眸直直地盯著眼前的男生,眼神是對方從未見過的肅然和壓迫,讓人下意識誠服,閉上嘴聽他說話。
封遠莫名吞了口唾沫,眨眨眼,下意識擺正吊兒郎當的站姿。
張知陳心口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手指止不住地顫抖,他雙手握拳,良久才啞聲問:“今天幾號?”
“啊?”封遠一口氣堵在嗓子眼,還以為他要說些什麼豪言壯語,竟然問這個,不由笑道,“九月一號啊,今早你還說再過幾天是你生日呢,張哥,你咋啦,睡一覺起來奇奇怪怪的。”
九月一號……
張知陳呼吸一滯,回想起剛剛封遠說的話。
大掃除去打球。
電光火石間,粉色日記上的一段話出現在腦海裡。
【2010年9月1日,晴,今天被我過得很糟糕,大掃除的時候被徐珈曼帶到衛生區潑了一身的髒水,來到辦公室,她卻說是我自己不小心,班主任信了,因為她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不可能會幹這種事。
我沒有撒謊,但沒有一個人相信。
班主任要求我當眾對徐珈曼道歉,我怎麼也不說,甚至沒用地哭了,最後是徐珈曼不計前嫌的“原諒”了我。
我討厭這裡,討厭這裡的同學和老師。
更討厭哭了的自己。】
回憶結束的瞬間,張知陳從凳子上彈起來,凳腿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巨響,班級頓時安靜,眾人瞧著最後一排位置上的男生飛快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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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絮言臉埋在張知陳的胸前,男生的心跳得很快,隔著胸腔,像沉悶音響,震著她的耳膜。
她悄悄抬起頭,想要看看突然竄出來護著她的男生是誰,卻被後腦上的大手給按了回去。
“別動。”張知陳沙啞的聲線帶著幾絲顫抖。
姜絮言肩頸一僵,飛快地眨了眨眼,下意識乖巧不動。
張知陳感受著懷中的溫熱觸感,壓抑著從心底迸發出的欣喜與恍然,勒在姜絮言腰上的胳膊不自覺繃緊,鼻息加重,眼眶在她看不到的角落悄然變紅。
十二年。
時間原來已經這麼久了。
久到就算她真的再一次出現在眼前,張知陳都覺得是自己又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