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突然恢復了安靜。
葉和歡也不說話,只是不時看他,鬱仲驍低垂著頭,他的頭髮很短,黑漆漆的,髮質看上去有些硬,整潔又利落,他的腰桿很挺,也許是經過專業訓練的緣故,肩膀也始終沒有耷拉,有股說不出來的男人味兒。
她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望著他問:“我動手術的事,小姨父你告訴我外公了嗎?”
鬱仲驍抬眼,靜靜地看了她大概兩秒,他的眼神在那一瞬間有點可愛,帶著一絲的迷茫,然後聽到他說‘還沒有,忘了’,話畢,拿出手機準備打去韓家。
“小姨父!”葉和歡急促地喊了他一聲。
鬱仲驍撥號的動作一頓,抬起頭,詢問地看向她。
“能不能不要告訴我家裡人?我來雲南,他們都不知道,”葉和歡神情懇求地看著他,說話間,目光閃爍心虛:“我其實……是來找我男朋友的,如果外公知道了,他一定會生氣的。”
“你談戀愛的事情,你家裡知道?”
葉和歡沒想到他會追問這個,支支吾吾地不敢看他:“其實也就是關係比較好,不過我們沒什麼的。”
“沒什麼你心虛什麼。”
“……哪有心虛。”她埋頭咕噥。
鬱仲驍沒再趕著打電話,手機有一下沒一下敲擊著腿,眼睛注視著她摳指甲的侷促小動作:“他是雲南人?”
葉和歡點點頭,隨即補充:“我們已經分手了。”
 ;。。。 ; ; 鬱仲驍站在馬路邊,居高臨下地望著地上蜷縮的一團。
街道空蕩安靜,路燈光透不過枝葉繁茂的香樟樹,他的半個身子被黑暗覆蓋,熟悉卻又摻雜了陌生的神情,映在葉和歡的瞳眸裡,委屈在她心底瘋狂地滋長蔓延,眼淚像開了閘的洪水一樣滾滾傾瀉下來。
葉和歡蹲在路邊,在這個不被她所熟知的城市,三更半夜,猶如一個無家可歸的孩童,眼神無助又淒涼。
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兒。
從她八歲開始就已經沒了家,現在所謂的那個‘家’,她是多餘的外來者。
韓敏婧討厭她,葉贊文不要她,現在,就連她以為是自己生命中那抹暖陽的嚴輿也離開了她鈐。
也許葉靜語說的沒錯,她就是一顆不應該來到這個世上的討厭胚胎。所以,所有人到最後都會離她而去。
眼中瀰漫起薄薄的霧靄,葉和歡低下頭,掩下的睫毛溼溼的,她盯著鬱仲驍挺括的褲腿,溫熱的液體從眼角再滑落時,她忽然很想去抱住眼前修長的雙腿,想要抱住他、把頭靠著他的腿靜靜地待一會兒。
有那麼一瞬,她渴望能像那些幸福家庭出生的孩子,在自己受了傷害之後能被呵護在手心裡安慰。
鬱仲驍在她的跟前蹲下,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大半夜蹲在這裡做什麼?”
他的口吻絕對算不上親善,甚至還帶著不加掩飾的‘教訓’跟責備,就像一位三更半夜逮到問題兒女的家長。
葉和歡不吭聲,像三更半夜家長逮到的問題少年,乖乖垂著眼皮,目光瞅著他身上的黑色襯衫。
片刻的沉默過後——
“不是說回溫哥華了嗎?”他的聲音有所軟化。
葉和歡鼻子酸澀,剛想伸手去拽他的大衣,一道悅耳溫柔的女聲傳來:“阿林,遇到熟人了?”
緊跟著是車門關上的聲響。
蜷在膝蓋上的手動了動,葉和歡抬起頭,看見一個打扮時髦的年輕女人朝這邊走過來,酒紅色的精緻波浪卷長髮,千鳥格的連衣裙,臉上化了淡妝,嚴格意義上來說,算不得大美人,但勝在氣場驚人,令人不容小覷。
肖芸在鬱仲驍的身邊站定,眼角餘光落在葉和歡被淚水沖刷得有些浮腫的臉上:“你認識她?”
鬱仲驍站起身,轉頭看她,不答反問:“怎麼下車了?”
“你突然在路邊停車,不放心就下來瞧瞧。”肖芸微微笑著,又瞟了眼地上的女孩,對鬱仲驍道:“我看她的樣子,像是不舒服。”
聞言,鬱仲驍又重新看向葉和歡。
他的眼睛很黑很深,像極了月光下的湖,讓人無法輕易琢磨出他的心思。
肖芸挽住了鬱仲驍的手臂,柔聲道:“耗子他們應該到會所了,我們也快點吧,總不好讓他們一直等著。”
正說著,肖芸的手機有電話進來。
“喂?你們都到了?”她接起電話,走到一旁的香樟樹邊,笑容妍妍:“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