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在意是否失去了她的信任。瞧見李婆婆仍在扳指算著哪處房間睡了幾個人,是否能再塞一個沈瓔珞,尉遲義阻止她:“李婆婆,你別忙著替她安排要和誰同擠一室,我園子裡的小竹屋是空下的,讓她睡那兒吧。”
他不放心將她放在雙眼看不見的地方,嚴家這般大,有時想碰上一面,都得靠些緣分,萬一大家口頭上答應照顧沈瓔珞,私下又陽奉陰違地偷偷欺負她,誰知道過幾天再遇見沈瓔珞,她會變成哪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他要時時能看到她,只要她有半絲不對勁,他要立刻發現。
“……”眾人沉默半晌,一雙晶晶亮的眼眸,全落在尉遲義身上。
“你們幹嘛這樣看我?”反應遲鈍的尉遲義被瞧得渾身發毛。
“我們覺得……把她擺在你園子裡的小竹屋,比放在柴房更危險。”
“危險?有什麼危險我會第一個站出來替她擋!”在他勢力範圍內,連嚴盡歡想闖進來找她麻煩,都得先過問過問他。
數十根食指,指在尉遲義鼻前。
“你就是危險。”異口同聲。
“你太沒有節操觀念,把一個俏生生的女孩放在你伸手可及之處,等於把她推進虎口。”
“十天內,她會從小竹屋睡到你床上。”你一言我一語,說得毫不留情,一針見血。
尉遲義忿忿拍開所有人的指控手指:“你們真是夠了!我尉遲義是那種人嗎?!”
“是。”連公孫謙都跟著大家一鼻孔出氣,篤定頷首。
尉遲義不是小人,當然,更不是君子。
尉遲義不是禽獸,當然,也不能完全說他不是,男人在骨子裡都帶有些許獸性。
通常尉遲義只要察覺自己對某個女孩有好感,他不會耽溺於牽牽小手就滿足的純純之戀,他會想要擁抱對方、擁有對方,共度火熱親密的纏綿。他最不齒秦關一場感情談了十年以上,曾不只一回在秦關面前鼓吹他直接去染指朱子夜,否則不知道兩個人還要拖拖拉拉幾十年才能成就好事。尉遲義直率的性子,討厭拖泥帶水,愛就愛,不愛就不愛,少在那邊曖昧來曖昧去,若愛了,雙方都心意相屬,浪費哈時間?直接就來吧!
把沈瓔珞放在這種男人身旁,不死即傷!呀,不,是很難全身而退。
眾人對於尉遲義待沈瓔珞的態度,看得飽含興味。除了他視為親妹妹的歐陽妅意之外,還不曾見過他替哪個姑娘出氣,甚至不惜和嚴盡歡頂嘴,大逆不道地粗魯拎高嚴盡歡狂吠猛叫,稀罕吶,稀罕。
“誰像你們想的這般汙穢下流!”尉遲義不屑悴聲,鄙視眼前這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畜生。“我尉遲義豈是一個趁人之危的混蛋?!我絕對不會逾矩!絕對不會碰她!我對她沒有什麼邪念!是人皆有惻隱之心吧?她從一個被人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淪為小孤女一隻,剛來到新環境,一定是又茫然又無助,咱們所有人當中,誰不懂這種惶恐?我關心她的理由很單純,我們這群老鳥有責任照顧菜鳥。”
拍胸脯拍得啪啪作響,話說得無比義氣,彷佛接下來就會說出“我尉遲義從今天起,認她做義妹啦!”的光明磊落。
尉遲義絕對不會對乾妹妹出手,如同歐陽妅意淪為妹妹身分,在他眼中就被踢出“女人”行列,連異性都稱不上,若沈瓔珞亦比照辦理,得到尉遲義的“義妹”保證,她的童貞便安全無虞,大家也能大鬆口氣,將沈瓔珞安排在尉遲義園子旁側的小竹屋!
不過那個下一句,始終沒從尉遲義口中聽見。
沈瓔珞醒來之後,對於身處的環境有絲迷惑,思緒仍在夢境與現實的交接中渾渾噩噩,茫然的眸子打量這間寬敞卻也陽剛的房舍。它稱得上乾淨,雖然有股汗味隱約飄散,比起柴房的悶腐味道著實好聞許多。房舍東北牆兩邊窗扇敞開,窗外,池水憐憐如碎銀,風拂起淺淺漣漪,遠眺對岸的嚴家當鋪,視野相當寬闊,好似當鋪有任何動靜,飛過大池就能直接到達一般的便利。
她坐起身,額上貼著的溼巾子“啪”地掉落,她本能要撿起它,看見握巾子的手,塗有厚厚一層膏藥。
思緒慢慢清明起來,尉遲義替她上藥的蠻橫,不顧她抗拒,硬是將她的手腕扯向他,用著粗暴的力道!
粗暴的力道,卻讓她完全感覺不到疼痛……
被火灼傷的手,明明就好疼好疼,她光是握緊拳,幾乎就要無法忍受,怎能再容忍他用粗糙的指腹搓揉?
他卻比羽毛更加輕盈,在她的掙動之下,仍精準無誤地料理妥泰半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