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翹起二郎腿或者軟爛如泥地窩成一坨,而只是平平穩穩的坐著,沒有哪條肌肉繃緊了施力,卻又坐得絲毫不歪斜,四肢和軀幹都端端正正地放著。
對,放著。
此時的他就像被擱在道具上細心擺弄好的球形關節人偶,維持著沒有生命力的微妙的平衡。
身後傳來清脆地“格拉”聲,一線光從門縫滑進室內。
像被按下開關一樣,葉修因為面無表情而顯得有些呆滯的臉忽然微笑起來,那雙弧度優雅的眉在微笑中微微抖著,顯得那樣溫和、自信。
陳果推門進入,便對上葉修染著星光的雙眸,心下驀地踏實了,暗暗鬆一口氣,用輕快的語調說:“起來了?吃早餐吧,黃少天也來了,他說今天要跟你一起去。”
“好。”葉修一手扣住椅背,站起來,停在原地再看一眼窗外風景,然後緩步走出去。
開了日光燈的客廳比房間亮很多,葉修眯著眼適應了一會兒才看清實木圓桌上熱氣騰騰的早餐。
黃澄澄的玉米粥,大餡包子,還有一些精緻的軟糕點和小菜,作為早餐而言相當豐盛。
坐上椅子,便看見黃少天給自己盛了一碗玉米粥,又推過來個每種糕點都各裝了點兒的白瓷小碟子。
葉修豎起大拇指,露出熟悉的嘲諷表情,用開玩笑的語氣說:“我們少天真賢惠。”
一桌子人都迫不及待地隨著他笑起來。
蘇沐橙笑得極有分寸,無聲露齒而已;陳果像演戲似的“哈哈”兩聲;黃少天則拍著桌子笑得相當放肆,非常開心似的。
葉修到底沒把那盤東西吃完,事實上他只動了一小塊,倒是碗裡的玉米粥被喝盡了。
“我們走吧。”過了一會兒,看到其他人也放下碗筷,他說。
“就走?”蘇沐橙說,“剛吃飽呢,坐會兒吧。”
“在車上坐也一樣。”葉修說。
於是他和蘇沐橙蹭上了黃少天的轎車。
黃少天自覺自願地幹起司機的活兒,插鑰匙,再用拇指和食指捏著一擰,車內的電力系統開始執行。
熟門熟路地開啟導航儀的查詢介面,黃少天問:“咱們去哪兒?”
後座的蘇沐橙噗地笑出聲:“都不知道去哪兒,就跟來了?”
黃少天偷眼瞄了瞄葉修,面上有些尷尬。
“去南山公墓。”葉修說。
食指戳著導航儀上的觸控式螢幕,輸入幾個字,黃少天有些疑惑地抬頭:“沒找到這地方。”
葉修垂眸看一眼,說:“字錯了,不是公路,是公墓,就埋死人的那個墓。”
黃少天手一抖:“你去那幹嘛?”
“嗯……”葉修裝模作樣地考慮了一會兒,說,“去預訂一個位置。”
黃少天直接黑著臉開門下車。
葉修不急不惱,微側頭淡淡地看著他:“車鑰匙不帶上?”
“別拿這個開玩笑。”過了一會兒,黃少天悶悶地重新爬上駕駛座。
終歸氣他不久。
待他坐穩了,葉修才說:“今天清明,去看個朋友。”
從水泥到瀝青再到黃泥,橡膠輪胎一路壓過。
流線形銀色轎車駛進南山公墓停車場。
踩著連片的草叢間的石板路,往墓區走,風梳得蘇沐橙的頭髮輕輕飄起來,她舉目看看冒了芽的枝頭,說:“早些來也好,人少,空氣也乾淨。”
“嗯。”葉修也笑,也隨著她的目光看去,“春天了。”
不知不覺就春天了。
已經聞得到透過濃重的溶雪傳遞出來的溫暖的土地的味道。
甦醒的嫩綠新鮮而溼潤,似乎攏著一層流動的光。透明的光時時從草間和樹葉上閃過,輕輕撞擊人的心房。
儘管寒冷仍佔領著這片土地,然而春風已然帶著生機勃勃的氣息越過山崗。和不可抗拒的春風一起悄然拂過的,還有時間。
葉修的手掌在墓碑上摩挲,水泥碑上部原本擁有粗糙的表面,但經年之後,也不再硌手了。
蘇沐橙把花束放在一旁,指揮著黃少天拔除雜草,自己則借了只掃帚清掃落葉。
黃少天揪住一把草,蹬著地面使勁拔。
“看你就是沒幹過活的。”葉修笑著彎下腰,做了個示範動作,“拔草得這樣使力兒。”
“行行行。”黃少天丟了手中的草,把葉修拉到一邊,“這不是手生嘛,多拔幾稞就會了,你還是在這兒坐會兒。我去拔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