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一下衣衫,可是在脫衣的時候,在裡衣的兜兒裡掉落下一個信封。
這信封乃是時下流行的蠟封,通常是互述衷腸的男女寫信之用。
玉珠抿了抿嘴,將信撿拾了起來,用桌子上切紙的小銀刀啟開蠟封,取了裡面的信一看,裡面竟然是一張鑲嵌著銀色花紋的碟牌,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玉珠蹙眉細細一看,上面的內侍官印,入宮人的籍貫名姓一應俱全,可不正是她一直想要得到的參賽碟牌嘛!
再拿起銀刀看上面沾附的蠟封,上面只有一個蒼勁有力的“堯”字。
仔細回想,能將這小信封神不知鬼不覺塞入自己的內兜裡,除了那個在花園裡貼身竊玉偷香的堯少還有何人?
玉珠輕輕地吸了一口氣。人都道溫將軍是個風流種子,可是她怎麼覺得,這位貴人倒更比溫將軍高杆一籌會拿捏張弛有度,討好佳人之道?
玉珠知道,這擺明是堯少對自己無禮的一番賠禮,就是不知他是從何處得來的訊息,知道自己想要參加玉雕大賽。
不過這碟牌的確是解了燃眉之急,就是不知該如何跟哥哥蕭山提及自己如何得到碟牌之事。玉珠想了想,決定暫且不提,只是需用心準備半個月後的比賽。
那比賽的章程,她一早便在京城張貼官府告示的西單牆上看到了。大致乃是有三場比賽,具體流程內容要到比賽之日才知。
只是在宮內的比賽,絕不會只是看看雕工技藝,定然還有別的考量。玉珠如今只有自己思踱摸索著準備,每日裡細心專研父親的遺作。
可惜每每讀到最後,玉珠難免心生遺憾——這書中的記載,乃是由淺入深,可是到了最得趣的時候,卻戛然而止,若是爹爹當初寫了完整的一卷便好了……
但世間的事情哪有那麼一番順遂的?這也是玉珠小小年紀時,一早領教了的真諦,所以惆悵一番,便也淡然了。
在瑞國夫人的壽宴後,那位溫將軍再沒有給玉珠送來書信。可是堯府卻派來了僕人,詢問給堯夫人的玉簪可否完工?
玉珠這幾日閒來無事時,已經完成了幾隻簪子最後的打磨,所以聽來者詢問後,便入屋將玉簪裝入匣子捧了出來。
可是來人卻說,夫人有話,若是玉簪打造好了,煩請六姑娘親自將玉簪送到府上。
一旁的王夫人這幾日頭上的勒額就沒有解開過,腦門上勒出了一條深深的紅印,如今一聽堯夫人要請玉珠入府,頓時覺得病體一鬆,蕭家有望。
當下搶著便替玉珠開口應下,又嫌棄玉珠用來裝玉簪的盒子太過簡素,特意命櫃上送來了錦緞的禮盒,用金絲絨襯底,細細地灑入泡了香料的清水,將玉簪重新裝好,又命玉珠帶著玉盒,趕緊入堯府。
玉珠默默想了一會,終於起身梳洗一番,換了一身出門的綢衣羅裙,略略施了脂粉便帶著珏兒上了堯府的馬車。
堯家乃是大魏一等的大家,富貴尤甚皇家。當初能一力撐起一個行將落敗的王朝,說他富可敵國也不為過,所以就算在小物上也是極盡奢侈講究。
珏兒是第一次坐這等車廂內包裹著蜀錦的馬車,自然是好奇地四下去看。然後發現,這車廂裡不但固定著雕工精美,嵌有玉石的小桌茶具書箱妝鏡,甚至還有照明的小小松油籠燈,那燈管只通向車廂外,不會讓車廂裡有半點菸味。
看得珏兒一陣豔羨,只說以後也要給姑娘準備這樣的馬車。
等到了堯府,玉珠下了馬車才發現,這條離皇宮不遠的巷子裡,只有一戶人家。堯府佔地甚廣,在這寸土寸金的京城裡,愣是佔了足有兩個巷子那麼大的地界。看著宅門的風格乃是走了前朝古風,素雅得自成一派,門口刻有花紋的臺階、石獅、鋪首銜環處處彰顯著這個家族的淵源甚久。
玉珠由僕人引領著入了大門後,本以為要在門房內等上些時辰,沒想到淨了手,理了鬢妝後,便有侍女前來傳喚,說夫人已經在花園擺下茶點,請六姑娘過去用茶。
玉珠便帶著珏兒,隨著那侍女一同出了門房,一出門,便看見一架小軟轎正擺在眼前。
“請六姑娘上轎,花園距門房甚遠,若是一味步行難免疲累。”侍女在一旁溫和地開口解釋。
那侍女說得不假,一路走來果然是一段不算短的路程。待得到了花園門口,玉珠下轎子,整理了下裙襬後,便隨著侍女入了花園。
園子裡一片花團錦簇,隱約傳來女子的笑聲。待玉珠走過去後,先看到了堯家小姐正坐在一張席子上與一位中年女子對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