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日以來,玉珠經歷了太多的風雨飄搖,每每想起都猶如雲霄深淵上下攀升一般,叫人有措手不及之感。
雖然她的性格較與同齡的少女要沉穩嫻靜許多,但是驟然見到了如親人一般的王郎,心內還是有一股終於可以鬆懈一下的鬆弛之感。一時間二人坐在林中,伴著一抹豔陽,透著層層綠意,細細聊著分別後的種種,可是說到與太尉結識這一關節時,玉珠不知為何,下意識地迴避了去,並不想與王郎細聊太多。
王敬棠的性子溫吞似水,雖然自幼身體羸弱,但心細如髮,見玉珠不願提及,他也便不問,可是心內的擔憂卻是有增無減。
當聽及玉珠疑心自己父親當年的冤案隱情時,王敬棠沉吟了一會,道:“我們王家雖然經營金石玉器,但堂叔那一支早早的出入仕途為官,如今我有一位堂兄在刑部供職,負責卷宗的管理,待我問一問他,看看能不能將你父親當年的卷宗調撥出來,看一看內裡的細處,只是此事如果能成,卷宗裡的一切疑點都不能作為呈堂罪狀,否則倒教好心幫忙的堂兄難以為官做人了。”
玉珠心內一喜,自己關於父親的冤屈,她從未主動與他人述說,一直憋悶在心中獨自籌劃,如今見了王郎,卻情不自禁地說出了口。而做事一向沉穩的敬棠果然給她指出了一條明路,若是能看到當年的卷宗,自然對當時的隱情更加了解,這對玉珠來說簡直是求之不得。於是兩人又商議一番後,敬棠看了看日頭,道:“時候不早,趁著天亮路好走,你也該回去了。我在京城的這段時日,都是住在這裡,你若有事,可是叫侍女給我送信。如今你身為皇商,權害要利的當口,有無數眼睛緊盯著你,隨時等著你的錯處,無論你心內有何打算,總要記得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萬不可沉溺於舊事之中,不能自拔,一時入了死局兇途。”
王郎說的最後這一番話,讓玉珠微微睜大了眼,她如今才知,這世上最瞭解自己之人,便是這個與她失之交臂的文雅男子。雖然二人分離一年,可是僅是這番清談之後,她雖語留三分,並未完全透露自己內心中打算,可是已被敬棠不動聲色地看出了十之七八,自己現在可不就是落入了一場僵局之中。想到要回府面對太尉大人的逼婚,玉珠便嘆了一口氣,慢慢地走出了竹林之外。
就在玉珠密會前夫之時,堯太尉坐在金帳之中,前方的戰事突然出了意外,正在戰場焦灼到了緊要關頭之時,溫疾才手下的一支驍奇勁旅竟然臨陣叛節,投靠了敵軍,讓本該勝利在望的會戰出現重大失誤,兵敗得一瀉千里,幸好援兵及時趕到,解了溫疾才的交困,不然大魏的主力差一點被包了餃子,熬頓成一鍋噴香的,餵了財狼。
若論起這禍事的根由,真的讓堯暮野差些吐出一口老血。原來這溫疾才的一個妾室原本與這次叛節的驍奇統領是一對青梅竹馬,只不過後來那妾室與溫將軍結識之後,一時貪慕了虛榮,拋棄了當時尚未出人頭地的未婚夫婿,轉而為溫將軍的甜言蜜語誆住,做了他的妾室。只是溫疾才風流成性,雖真心實意地愛著每朵嬌花,奈何分身乏術,總也雨露撒播不均之時。一來二去,那位妾室難免空枕涼榻,長夜總有難熬時。
那溫疾才路過西北溫府時,想到這位妾室燒得一手好菜,便順便帶上她入軍營隨侍,也好在戰事之餘享受一下口舌之歡。可這貪了口舌之慾,卻不小心埋下了天大的禍患。
這妾室入了軍營之後,竟是意外與她那有緣無分的未婚夫再次相見,許是多年的曠怨,在各自心裡成了打不開的結,這次再相遇,兩人暗地裡眉來眼去,一來二去,兩人竟然是舊情復燃,趁著溫將軍不注意時,軍營後的樹林,山坡下的芒草叢中,皆是二人幽約的勝地。因為此番再不是那清純的少男少女,兩人的相處便撇了那些稀湯寡水的談情說愛,只撈取了乾貨,互相抱滾得死去活來,解了各自的一份焦渴。
待得溫疾才發覺了這□□時,那妾室已經懷孕三月有餘了,一時也鬧不清這腹內的孩子究竟是哪一個埋下的種子。
溫將軍將二人堵在軍帳之後,登時氣得是暴跳如雷,他自覺對這妾室也算是盡心體貼,用了真情,可沒想到這妾室竟在軍營之中給他戴了碩大的一頂綠冠,叫一個熱血男兒都忍耐不住這等墨綠的顏色。勃然大怒之下,便要捆了那統領施以軍法,最後到底是被主帥勸住,言明當以戰事為重。
溫將軍輾轉沉思良久,嚥了咽滿腹的老血,只將那小妾囚在軍營裡,不得外出,並親口允諾待戰事勝利後,休了這妾室,成全他二人。可不知怎的,那小妾獨自在帳中居然撞傷腹部,摔倒後身下便血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