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之所以想要收你為徒,想傳授給你的卻並非是玉雕的技藝之道,要知道此番玉雕大賽的勝者,當入內侍監為大內琢玉。可是這宮內的玉活的門道,就不是一刀一鑿子那麼簡單的了!稍有不慎,便會惹來殺人之禍……當年恩師不也是捲入了宮闈……才……你若想要走此途徑揚名,身邊怎麼能沒有個指點之人?”
說到此處,他長嘆了口氣。
玉珠眼眉不動,微微抬頭道:“範大人說到這事,其實我一直有一事不明,家父生平淡薄,從不曾主動求為貴人雕琢,更是一心精研鏤雕,非賞心之物不琢,怎麼會突然替宮裡的妃子雕琢巫咒用的髒汙粗鄙的玉人?”
範大人的眼睛微微一眯,嘆氣道:“這事盤根錯節,我當年不過是你父親的徒兒,並無一官半職,哪裡知情?這正是宮中差事不好做的緣故啊,我等不過都是螻蟻一般,大樹撼動,豈可不隨之起舞?此案當年是太尉大人監察審斷,內裡的詳情我實在不知,不過……在下要奉勸你一句,太尉如今不計較你乃罪人之後,實屬難得,當年之事幹系重大,事關朝廷根基,近幾年來,不時有人要替袁家翻案,皆是被太尉鐵腕壓制了下來,雖然如今你身在堯府,與……堯小姐關係尚好,可是若一味糾纏此事,恐怕太尉會不顧及什麼情誼了……”
玉珠笑著聽完了範大人明顯帶著敲打之意的言語,起身道:“範大人的教誨,我謹記住了,你事務繁忙,若是沒有其他要事,奴家便先自告辭了。”
範青雲親自將玉珠送到了府門後,看著她上了掛著堯家路牌的馬車一路而去。那臉上掛著的假笑頓時煙消雲散。
一直在旁等候的胡萬籌走了過來,低聲道:“恩師,她可答應入了您的門下,等到決賽時編入我的賽隊?”
範青雲搖了搖頭。
胡萬籌看恩師搖頭,輕蔑地撇著嘴角道:“不識抬舉的婦人!恩師給她臉面,她卻給臉不要臉!還真以為爬上了貴人的床榻就能一步登天?”
範青雲的臉慢慢陰沉下來,回頭意味深長地看著自己的這位高徒,直到他露出忐忑之色,才突然轉身回到自己的書房中,從一旁的抽屜裡取了幾隻玉雕。
這幾隻玉雕,是昨日範青雲安插在翁老那的雜事小廝從後院裡偷拿出來的。都是玉珠雕刻給那位鄭先生的功課。據說分別那袁玉珠是相差了五天的功課。
初時的兩件鏤雕小玉墜,仔細辨別的話,還有瑕疵。可是最後的一件蟬臥柳葉的玉墜,蠶翼薄透可以看到翼翅上的脈絡,柳葉盈翠,打磨得無懈可擊。
範青雲臉色陰沉地看了看這玉件,叫到了胡萬籌的手裡,問他:“若是你來雕刻,可能達到如此技藝?”
胡萬籌接過仔細看了看,不由得略顯輕蔑道:“恩師,這個玉件雖然雕工精湛,但也不過是無過無功,莫說是我,就連跟恩師您苦學的師弟們也皆是能復刻一件出來的……”
範青雲慢慢地伸手又接過了那玉件,隨手從抽屜裡抽出一根細繩,穿在玉墜的眼洞裡,然後在胡萬籌莫名所以的目光中拽著繩子輕輕那麼一輪,只聽那玉墜竟然在旋轉中自發出了聲響,仿若盛夏蟬鳴一般!
原來那嬋兒的腹部被掏空後,又選取了敲打的部位鑽眼,巧妙地成了能吹響的哨腔,當佩戴者奔跑跳躍時,玉墜自會發出聲響,正是迎合了嬋兒長鳴的寓意。
範青雲瞪著自己的愛徒,冷冷地說道:“這玉墜雕形不難,可是發出仿若蟬鳴一般的聲音便很講求技巧,這蟬腹裡薄厚分佈都是門道,哪裡減損了一分,增厚一分,那聲音都不能如此相仿。我看到後,一連復刻了三個,發出的聲音都不能若她雕刻的這般相似。怎麼你就如此有本事?看一眼,就能雕琢出一樣的來?”
胡萬籌聽了範青雲這麼一說,才恍然大悟,登時窘迫得滿臉通紅。連忙說道:“是徒兒妄自尊大了!不過……這等逗弄孩子的雕蟲小技終是難登大雅之堂!恩師不必為那個不知好歹的婦人煩憂!”
範青雲心知這玉件絕非雕蟲小技!但是這雕刻構想的心思,就令人叫絕,他又靜默了一會,長嘆一聲:“若依照她初賽時的手藝情形,原也不是什麼大麻煩,就算她僥倖透過初賽,依照你們幾個人的本事,也足可以應付得了她……可是,這才過了多久,別人三五年才可練就的本事,她幾日的功夫便琢磨得青出於藍,更是獨具匠心,這等悟性,何人能及?這般一比,你們這些雕刻多年的所謂高手,皆是蠢材俗人啊!”
胡萬籌被師傅說得臉色漲紅,連忙說道:“請恩師自放心,就算這婦人真有些本事,也絕不叫這婦人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