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雖然臉色鐵青幾欲殺了這膽敢勾引他妹妹私逃的小子,但是事關堯姝亭的名節,到底是沒有聲張,只拎拽著這二人一路離開河岸,玉珠亦步亦趨跟隨在後,看著堯姝亭回頭可憐兮兮回望著自己的神情也是愛莫能助。
出了巷子後,堯暮野將這兩個倒黴的小兒女押進了馬車裡,也不叫玉珠回去,便一併去了京郊的別院。
若是平日,堯暮野是向來不願意管這些後宅瑣碎的,若是出了事,直接交由母親處置便是。可前幾日母親剛剛流露出希望堯姝亭入宮的意思,此番出事,便正給了她與白家解除婚約的藉口,到時候這被無知小子矇騙了的傻丫頭便只能聽了母親的擺佈,乖乖進宮了。是以堯暮野雖然震怒卻並沒有完全失了理智,只先把他們押在別院審了再說。
至於不叫玉珠回去,實在是因為母親太過敏銳,若是姝亭一直不回,又要把玉珠叫了去旁敲側擊,為了免得玉珠說漏了馬腳,於是乾脆一併都帶到了別院裡。
等到了別院的廳堂,太尉命人掌燈,哄攆了不相干的僕役,只剩下一對可憐兮兮的小兒女和玉珠後,便坐在主位上陰沉沉地問:“說!你們如此多久了?”
堯姝亭內心對哥哥向來是敬畏得很,此時自己理虧,羞憤得都要懸樑自盡了,被堯暮野這般一問,登時無地自容,被堯暮野的鳳眼狠瞪,又不好投身在白水清的懷中,左右權衡,便跑到了玉珠的身邊,只攬著她的腰,將臉兒貼在她的懷裡嗚嗚哭泣。
玉珠無奈,只能輕輕拍著堯小姐的後背以示安慰。
白水清不忍心看到姝亭如此,當下挺身道:“是我邀約她出來,要責怪便怪我,莫要為難姝亭!”
堯暮野狠狠地瞪著他道:“自然是要怪你!明知她與你大哥有婚約,居然還如此下作,競要誆騙著她跟你私奔!她是年幼無知,而你是寡義廉恥!”
少年從沒有被人這麼當面毫不客氣的痛罵申斥,一時一雙虎眼瞪得溜圓,兩拳緊握著,可是看了看旁邊的姝亭到底是咬牙忍耐住了。
堯太尉卻不客氣地再問:“問你話呢,與她暗自往來多久了?”
白水清咬著牙,不情願道:“我與姝亭是青梅竹馬,每次都是兩家出遊,都是我倆一起玩耍,自然是鬧不清多久。”
堯暮野都要被這“青梅竹馬”氣樂了,世家交好,年齡相仿的孩子們在一處玩耍時極為平常的事情,若這麼論起,妹妹的青梅繞竹馬數目便要龐大的很了!
他也懶得跟這等乳臭未乾的小兒多言語,只徑直問道:“你們如此私下幽約了幾次,都做了甚麼!”
玉珠懷裡偎依的少女聽了哥哥問起這樣的話,一時哭聲更大,恨不得鑽入地縫之中。
玉珠覺得自己懷裡快要溼透了,再則這一向目中無人的太尉又在盛怒裡,不甚講究拷問的文雅,照此下去,就連她在一旁都替懷裡的這位小姐尷尬煎熬,有跟她一併投井的衝動。於是乾脆拉起姝亭起身道:“太尉與白七少慢聊,我陪著姝亭小姐去洗洗臉。”
說完便乾脆拉起了姝亭去自己先前寄住的房間。
堯暮野倒是沒有說話麼,任憑著玉珠帶著妹妹出了正廳。
堯姝亭生平頭一次面對這等毫無預料的變故,一時間只覺得天塌地陷,等隨了玉珠入了房間後,又是恍惚得想要回去。
玉珠拉著她道:“堯小姐,你要去哪裡?”
“我……我得回去,不然哥哥盛怒,打了水清該怎麼辦?”
玉珠嘆了口氣,因為沒有叫侍女進屋,乾脆自己動手舀了水,打溼了巾帕替堯姝亭擦拭淚汪汪的小臉道:“別怕,你哥哥不會打白七少的。”
姝亭的哽咽聲漸小,小聲道:“六小姐緣何這般肯定?”
玉珠微笑道:“因為你的哥哥還是痛惜你的,若是將白七少打了,他身上帶傷,被白家人發現,你倆的事情就包裹不住了,到時候自然是你的名節受損,清譽不保。你哥哥不會如此不提你考量的。”
堯姝亭默默地想了想,一時又抽泣道:“那……哥哥會不會成全了我與水清?”
這話玉珠哪裡知道,於是她便巧妙地轉移了話題,只慢條斯理地談論起其他的事情。
可是堯姝亭一時鬆緩了緊張的情緒,倒是想起了不相干的,便問玉珠:“六小姐,為何你與哥哥會在那裡?”
玉珠微微苦笑,想了想道:“碰巧遇到……”
這話堯小姐也是不信,只想了想,立刻恍然,小聲不忿道:“既然都是一樣……哥哥為何那般凶神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