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內頓時一翻。
可一時不好開口,便只能伸手拉住二姐的纖掌,無聲地慰藉。可是伸手這般一抓握,便握住了蕭妃娘娘玉腕上戴著的玉鐲。玉珠本就是個玉痴,看到任何好的玉件都要低頭打量一二。如今又是老症發錯,順便瞟了一眼,可是這仔細一看,卻不由得微微蹙眉,輕聲言道:“二姐,可否將這鐲子褪下,與我細細觀賞一下?”
蕭妃一向知道自己六妹的癖好,也只當她又入了迷,只苦笑著將玉鐲褪下,遞給她,說道:“這是皇后賞賜下來的,據說是採自南域的溫玉雕成,做工甚是精巧,又自帶了香氣,具有凝神之效。皇后憐我體弱,便賜下這鐲子與我凝神。”
當玉珠聽聞這玉鐲竟是皇后所贈時,又是玉眉緊鎖,起身走到窗前,舉起鐲子,藉著日光仔細看那玉鐲的紋理脈絡。
故人嘗言,“玉性通靈,是溫補的奇材。”
若是用玉浸上藥汁,佩戴在身,便如帶了藥囊一般事半功倍。而這南域的玉質疏鬆,可以吸附大量的藥汁,最適合進行溫補。
但是讓玉珠詫異的是手上玉鐲的紋理和她曾經見過的一本玉件孤本中所述的一種藥鐲非常相似。那種藥鐲便是精選南域的玉料,雕琢打磨成玉鐲後,再順著玉鐲本身的天然紋理進行擴充,雕出細碎的孔洞,裡面用以貯藏藥粉。
戴上這種玉鐲,藥粉被佩戴者身上的熱氣緩緩催化,從細孔中慢慢滲出,溫補效果比浸汁的玉件要好上許多。因為雕琢出的細孔酷似玉料的天然紋理,非常精美,非內行人甚至看不出哪處是天然紋理,哪處是手工雕琢,因而價格很是不菲,非高官貴胄根本置辦不起。只是這種雕琢手法已是漸漸失傳,近年再不聞有哪位匠師會做這種藥鐲。
最主要的是,在那孤本上記載得最多的是,這藥鐲大都不是拿來溫補身體的,反而被用來當做了害人之物。只因為這裡藏藥不易被發覺,佩戴者因此而慢性中毒者大有人在……
而如今,二姐的這個玉鐲,並不見細微不可查的粉末,倒是光下,盈盈點點,可見藥粉盡是被吃透在了玉料裡……
玉珠沉默了一會,問道:“這鐲子甚是特別,二姐可知這玉鐲雕工出自何人之手?”
蕭妃娘娘笑著道:“這般精美,除了當世的琢玉奇才範青雲範大人,還會有何人?要知道如今範大人不太碰觸玉件,他的玉品價值連城,若不是皇后賞賜,我許是無緣得此珍品呢!”
玉珠聽到了範青雲的名字,心內一陣氣湧,驚怒交加。驚的是,這個原以為的沽名釣譽之徒,竟然真是讓人折服的本事,能雕琢鏤空出這等工藝複雜早已經失傳的藥鐲。
而怒的是,這人一心專營功利,做出這種邪物來,怎麼可能盛裝著溫補的好藥給二姐?
想到這,她將玉鐲放回了桌案上,嗅聞著指尖的淡淡幽香道:“二姐自從戴上這玉鐲,身體如何?”
蕭妃苦笑了下,小時我還笑你羸弱,如今才知離了西北的水土,我也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別的還好,就是對不住皇上,一連兩胎,都沒有保住,那龍胎盡是二月裡就自己滑落了……”
聽到這,玉珠已經是心思明淨了。
當年父親臨終叮囑之言猶記在耳,當遠王侯,更不可插手宮中的是是非非。那是幽暗不知前路的深淵,一步踏錯便粉身碎骨滿盤皆輸。
這一隻小小玉鐲的背後,牽扯了多少的權宦利害衝突,玉珠而是難以預測。
可是她的直覺告訴自己,這是扳倒範青雲,讓他名聲掃地的良機。就算以身犯險,也值得一試——更何況,這裡還牽扯著二姐的性命!
想到這,她抬頭低聲道:“這個鐲子不能戴了,二姐……你滑胎也許並非身子羸弱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