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例外二,或由各位用自己的名義捐款給中國科學社……”
趙、楊的結婚通知書所附照片上寫有格言:“陽明格言: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丹書之言:敬勝怠者昌怠勝敬者滅”。
胡適這樣回憶趙元任的婚禮:
“趙元任常到我家來,長談音韻學和語言羅馬化問題,我們在康奈爾讀書的時候就常如此。以後我注意到他來的沒有那麼勤,我們討論的也沒有那麼徹底。同時我也注意到他和我的同鄉楊步偉(韻卿)姐時常來往。
有一天,元任打電話給我,問我明晚是不是有時間來小雅寶衚衕四十九號和他及楊小姐,還有另一位朋友朱春國(湘姊朱徵的號)小姐一塊吃晚飯。城裡那一帶並沒有餐館和俱樂部之類用餐的處所,我猜想是怎麼一回事。為了有備無患,我帶了一本有我註釋的《紅樓夢》,像禮物一樣,精緻地包起來。為防我猜錯,在外面加包一層普通紙張。
那晚,我們在精緻小巧住宅裡,吃了一頓精緻晚餐,共有四樣適口小菜,是楊小姐自己燒的。飯後,元任取出手寫的一張檔案,說要是朱大夫和我願意簽名作證,他和韻卿將極感榮幸。趙元任和楊步偉便這樣結了婚。我是送給他倆禮物的第一人。”
第二天,晨報以特號大字標題《新人物的新式結婚》報道二人的婚禮。後來趙元任問羅素:“我們的結婚方式是不是太保守?”羅素答:“足夠激進!”威斯康辛州威廉斯貝夜可思天文臺的比斯布羅克教授接到了趙元任的英文通知書後,將該通知書貼在天文臺的佈告牌上,讓他的同事們看1921年6月1日下午三點鐘東經一百二十度平均太陽標準時,發生了何種天文現象。於是趙元任楊步偉的結婚就成了一種“天文現象”。
趙楊結婚時,趙元任正趕著錄製第一套國語留聲片,所以他們並沒有去度蜜月。婚禮的第二天一大早,胡適上門拜訪。傭人對胡說:“先生太太都不在家,出去度蜜月了。”胡適說:“不會的,你去報告他們,我知道他們有一大些事要急了辦,不會出去的。”果然,楊步偉在樓上聽見了,就開了窗戶叫胡適道:“你猜得真對,我們是在家裡,恐怕來人太多,花了我們的時間,所以交代傭人,照俗例回人去蜜月了。那是真的甜蜜。但是我們現在正過著苦蜜呢。”胡適大笑,調侃說:“打架嗎?我來解和。”於是進門與趙元任大談國語留聲片之事。
趙元任和楊步偉的結婚方式觸怒了許多親友,趙元任最喜歡的姑媽儂姑送來一個花籃,趙元任退回了,因為他認為既不是文字,又不是音樂作品,不能收;楊步偉的大伯本來不贊成她退婚,這次更是大為尷尬,因為在他告訴朋友不曉得他的女兒又是侄女在何時何地結婚之後,每個人便接到通知書,有些人甚至比他還早收到。
【諧和】
趙元任“天性純厚,道德風采,有修養,對人和藹可親,從不與人爭長短,語言風趣”,是謙謙君子。楊步偉“天性豪爽而果斷,思想靈敏,心直口快,無話不說”,二人性格迥異,卻攜手走過六十年。
趙元任和楊步偉婚後坐輪船赴美,百無聊賴的時候,兩個人便下圍棋解悶。他沒有帶圍棋,便向船上要了兩袋早晨吃的炒米和炒麥子,可以分黑白兩種,當成棋子用。
楊步偉在美國住了三十多年,依然說不好英文,但趙元任從不以此為恥,他常在學術演講時拿楊步偉的話來舉例。1986年,趙元任在其著作《中國話的文法》前寫道:“致獻給我太太,因為她一不留神就說出些中國話的文法的絕好的例子。”但趙元任對自己卻要求極為嚴格,一字一句都不能有錯的。他曾試著改正楊步偉的文法錯誤,有時楊煩了,便大發脾氣,趙元任只得作罷。所以趙元任批評楊步偉不但外國話沒有說全的,連中國各種方言也無一處說完全的,楊步偉總回他,不要緊,我又不是方言家。楊步偉覺得她說的話才是代表全國的國語。
20年代旅歐的留學生們掀起一股離婚熱潮,羅家倫曾開玩笑說:“有人看見趙元任和他母親在街上走。”趙元任一笑了之,大有“女大三,抱金磚”之樂。
1946年,趙元任夫婦銀婚紀念日(25週年)時,二人的證婚人胡適因故不能親臨祝賀,特寄來一首賀詩《賀銀婚》曰:“蜜蜜甜甜二十年,人人都說好姻緣。新娘欠我香香禮,記得還時要利錢。”
1961年,在趙元任、楊步偉結婚40週年紀念會上,有人將趙元任做學問的求實精神比之《西遊記》的唐僧玄奘,說玄奘之所以能成功,應歸功於觀世音菩薩的保護,楊步偉就是趙元任的觀世音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