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口音的普通話,洋洋灑灑說了一大通,但講話中卻始終沒有提到“胡適”這個名字。
據劉文典的一位同事回憶,在“批判胡適”的浪潮中,劉文典始終保持沉默,不忍對胡適下手。系裡組織的批判學習大會,他都參加,但是很少發言。別人講話時,他要麼裝著記錄,要麼閉眼休息。1957年,劉文典被認定為“反動學術權威”,亦遭到批判,當時有人對他批判的“罪狀”之一就是,系裡組織開批判會,他竟然“靠在沙發上睡大覺”。
【堅守】
1949年,昆明解放前夕,好友胡適邀請劉文典去美國,劉謝絕了,他說:“我是中國人,為什麼要離開我的祖國”。
建國後,劉文典留在雲南大學,時李廣田擔任雲南大學校長,對劉極為恭敬,口口聲聲稱劉為“老師”、“劉老”,每次開會必請劉老坐在前排,開座談會必先請劉老發言。他被雲南大學評為“一級教授”,並任全國政協委員。朋友們祝賀他“喜事重重,舊貌換新顏”。他自己也說:“我熱愛共產黨,熱愛社會主義,是早有思想基礎的,我早年參加同盟會,跟隨過孫中山,堅決擁護孫中山的聯俄、聯共,扶助工農政策,那時已紮下了擁護共產主義的根,今天實現了我的夙願。”
劉文典好吸鴉片,讚美“雲土”為鴉片中上品,因他喜雲南火腿,故博得了“二雲居士”、“二雲先生”的稱號。解放後,劉文典竟徹底戒掉鴉片,逢人便說:“處於反動統治的舊社會,走投無路,逼我抽上了鴉片,解放後,在共產黨領導下,社會主義國家蒸蒸日上,心情舒暢,活不夠的好日子,誰願吸毒自殺呢!”
【微瑕】
劉文典治學嚴謹,著作豐碩,但他一直堅持用文言文寫作,且行文從不標點,許多人說他“作者不關心讀者”,連好友胡適也說他“標點尤懶,不足為法”。有人勸劉,即使不用通行的標點符號,也應該用圈點分句,使讀者容易讀通,便於理解,他卻說,既讀不通,何必讀呢?究其原因,大概是效法陳寅恪。因陳寫文章,只用古文,且從不標點。
劉文典好吸鴉片,周作人曾回憶劉文典:“叔雅人甚有趣,面目黧黑,蓋昔日曾嗜鴉片,又性喜肉食。及後北大遷移昆明,人稱之謂‘二雲居士’,蓋言云腿與雲土皆名物,適投其所好也。好吸紙菸,常口銜一支,雖在說話也粘著嘴邊,不識其何以能如此,唯進教堂以前始棄之。性滑稽,善談笑,唯語不擇言。”
西南聯大時,由於物價飛漲,而劉文典又吸食鴉片,生活十分困難。為了賺錢,劉文典便應大鹽商張孟希之請,到磨黑為這位鹽商的母親撰寫墓誌銘。從昆明到磨黑路途遙遠,風險極大,為此張派人用滑竿將劉接到磨黑,一路上做了妥善安排,甚至派專人保護。到磨黑後,劉除了替張母撰寫墓誌銘,偶爾為當地教師講講莊子和“文選”外,其他大部分時間便躺在鴉片床上吞雲吐霧,過足了煙癮。四個月後,劉文典回到昆明。
劉文典此行,立即受到聯大同仁的詬病。而且劉文典的私自離校,使正常的課程受到影響。當時西南聯大中文系教授僅有七人,其中陳寅恪被困香港,劉文典一走,就只剩下羅常培、朱自清、聞一多、清江清、王力五人,課程壓力極大,所以便對劉極為惱怒。劉文典回到昆明後,第二年續聘,聞一多堅持不給劉發聘書,劉被解聘。劉文典知道自己被解聘的事後,非常生氣,曾與聞一多幹了一仗。當時和聞一多住在一起的清華研究生王瑤回憶說:“劉文典回到昆明後,對解聘他的事很不服氣。他曾到司家營清華文科研究所找聞先生論理。當時兩人都很衝動,聞一多正和家人一起吃飯,他們就在飯桌上吵了起來。朱自清先生也住在文科研究所,看到這種情況就極力勸解。劉文典終歸未能重返清華。”
劉文典的學生王力當時亦在中文系任教,當時極力為劉說項:“我們幾個同事去見聞先生,替那位老教授(指劉文典)講情,我們說這位老教授於北平淪陷後隨校南遷,還是愛國的。聞先生髮怒說:‘難道不當漢奸就可以擅離職守,不負教學責任嗎?’他終於把那位教授解聘了。”
劉文典離開清華後,到雲南大學任教。聞一多對雲南大學聘請劉極為不滿。吳宓在1944年7月10日的日記中記載,國民黨教育部高教司司長吳俊升邀集西南聯大、雲南大學、中法大學文法學院主任討論《部頒課目表》修改問題,聞一多在會上提到劉文典是說:“謂幸得將惡劣之某教授(典)排擠出校,而專收爛貨、藏垢納汙之雲大則反視為奇珍而聘請之”,“雲大在座者姜寅清無言,徐嘉瑞圓轉其詞以答,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