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自覺蹙起,再一抬眼,卻是驀地撞進了一雙泛紅的桃花眸裡,臉上的表情瞬間凝滯。
面前的女子眼眶泛紅,下唇被死死咬著失了血色,細微之處,甚至能看見她瘦弱的雙肩在小幅度的顫抖。
然而下一刻,她便倔強的垂下眼睫,遮住了眸中的脆弱,腳下一動,錯開棠觀便要疾步離開。
從未見過顏綰如此的表情,棠觀的心口彷彿受到了重重一擊,縱使方才還有那麼多的質疑和懊惱,此刻都在那雙泛紅的桃花眸裡化為烏有。
就連五官的輪廓也褪去了最初的冷硬,眸底的幽暗散去,反倒浮起些失措。
“阿綰……”
甚至還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肅王殿下忙不迭的轉身,一把將想要離開的顏綰擁入懷中,俯頭向她的鬢髮湊近,低沉的聲音沒了冷意,更沒了方才逼人的威勢,“你聽我解釋……”
顏綰依舊在輕微的顫抖,似乎在強忍著什麼,聲音也失了真,“鬆手。”
棠觀下意識收緊了手臂,將人圈得更緊了些,“阿綰,那些人……”
“無暇。”
顏綰突然啟唇,冷冷的吐出了兩個字。
正在樹上蹲著的無暇一愣。
但只是愣了一瞬,便立刻反應過來,腳下輕輕一點,身影咻的閃過,悄無聲息的落在棠觀身邊。
“小姐……”
見無暇如鬼魅般出現在眼前,棠觀臉色登時黑了,正要呵斥讓她退下,手腕卻是驀地被人拉起,然後狠狠的咬了一口。
腕上一痛,棠觀手下的力道不由鬆了少許。
而就是這一鬆,懷裡便是一下空了……
棠觀眸色驟冷,提步便追了上去。
無暇的輕功無人可比,顏綰只感到耳邊“刷刷”幾陣風聲,再落地時,就已經是在自己的屋中了。
“攔住他。”
輕聲吩咐了一句,顏綰手撐在桌邊,緩緩坐了下來。
“是。”
無暇會意,閃身出了屋,順手關上了房門。
有無暇在外守著,想必棠觀一時半會兒是進不來了。
顏綰緊扣著桌角的手突然一鬆,面上的慼慼之色蕩然無存,就連眸中暈開的溼意也彷彿從未存在過一般。
她沉默著抬手,揉了揉泛紅的眼角,眼裡卻滿是冷靜。
她自然相信,棠觀不會刻意派人跟蹤她。
多半是質子府裡的暗衛,見她只帶著無暇又神色有異,所以才跟了出來,多此一舉想要護送她回府,卻不料……
但,若不像剛剛那般演一場,她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出該如何應對那個咄咄逼人的棠觀。
應接不暇,必然會露出更多的破綻。
她記得,拓跋陵修曾說過,風煙醉很可能是危樓的勢力。既然他知道,那麼棠觀不可能不知道。
棠觀發現她進了風煙醉……
若是平時也就罷了,畢竟在一般人眼裡,風煙醉也不過是個消遣的清雅之地。
然而今日,軟軟被帶進了宮,拓跋陵修又險些帶著棠清歡私奔,有不少事迫在眉睫、亟待解決,她卻還在“百忙之中”去了一趟風煙醉。
的確不正常……
不過如此一折騰,她便已是先發制人,率先給棠觀扣了一個不信任自己的帽子。他急著想要擺脫這個嫌疑,自然會將心中的疑惑暫且放在一邊,留給她一絲喘息的時間思考如何應對。
如此想著,顏綰揉著眼角的動作滯了滯,面上閃過一絲難掩的落寞。
她還是對棠觀……用了心計……
今日的種種衝擊讓她逐漸意識到了一點,紙終究包不住火。
這一次,她利用眼淚矇蔽了棠觀。
下一次呢,她又該用什麼……
“殿下,小姐睡下了。”
門外傳來無暇硬邦邦的聲音,口吻毫無轉圜的餘地。
顏綰抿唇,想了想還是站起身,開啟門之前特意垂頭醞釀了一下方才的情緒。
這個時候,要真讓無暇將人攔在外面,指不定要給無暇招多少恨……
無暇正冷著臉準備迎接肅王殿下的怒火,猝不及防,身後的房門竟是被開啟了。
有些詫異的朝身後看了一眼,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被攔著的男人卻是大步跨了進去,隨手將門合上,將她關在了門外。
“砰——”
“……”
無暇嘴角抽了抽。
所以說